男子只说是换个地方,显然仍是死意已决。
有心想要收回梁上的裤带,却半天不得挣扎起身。
晴风叹了口气,迈步过来,站在了他的身边。
“说说看吧,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你这么的想不开。”
男子闻言,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是很想找人倾诉,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晴风也不催他,短暂的沉默后,男子终于开口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男子姓冯,叫冯永安,今年二十一岁,曾经还是个读书人。
冯永安的家中,经营着绸缎庄,是远近闻名的富家大户。
谁料四年前的一场大火,烧毁了这一切。
父亲命丧火场,母亲被烧的没了人样,留下了一封诀别书信后,便自刎而去。
而他自己虽然没有被烧伤,却是在乱中被谁给狠狠的撞了一下,面朝下栽倒,下巴磕在了碎石上,就此破了相。
家里只剩下了年迈的爷爷,但老人家也悲痛欲绝,使得旧疾复发,硬多撑了一年,便也走了。
操持完丧事,赔付了账款与抚恤金之后,家资几乎耗尽,只能搬出了城,住进了城郊的一处小村。
冯永安落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继续念书是别指望了,为了生存下去,后又拜了村中的老猎户为师,至今已经两年多了。
曾经与另一姓贺的富户定好的亲,自然也随之告吹。
冯永安本来也不愿拖累人家,以他现在的鬼样子,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成不成亲的,他已经不指望了。
前天下午,趁着太阳还未落山,冯永安进到山中,去检查自己先前布置好的陷阱。
谁料,恍恍惚惚间,竟是迷了路。
也不知怎的,七拐八拐就来到了一处山中的庄园。
这庄园规模极大、富丽堂皇,老庄主名唤昌禾公,热情好客,且又学识渊博。
庄园中的一众婢女,统一身穿绿衣、头戴紫钗,一个个的美貌婀娜,彷如仙女一般。
婢女们尚且如此,就更别说,那老庄主的女儿了。
老庄主的女儿,闺名舒雀,貌比月中嫦娥,性子温柔可人,尤其是那一把嗓子,简直宛若仙音,可谓是韵韵盈耳、袅袅留声。
冯永安说到这时,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恋念,晴风一听就知道,这位是惦记上人家姑娘了。
冯永安虽是莽撞客,但老庄主却丝毫不恼,反而是热情招待。
什么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总之见过的、没见过的,都吃了个遍。
闲时,更是与昌禾公品茗论道、谈古说今。
不知不觉,一晃,就过了十好几天。
虽然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但冯永安毕竟也只是客人,岂有安住之礼?
于是,这天晚宴过后,冯永安便向昌禾公道明了辞意。
谁料,昌禾公此时竟躬身下拜,开口道求。
冯永安吓了一跳,忙问所求何事。
昌禾公便说,只求他,向那差点成了他岳丈的贺家员外托请,让其绝了毁山伐林的念头。
冯永安虽不明所以,但毕竟这些天受到了如此热情的款待,随即就答应了下来。
要说那贺家与他家,以往的交情很是不错。
并且当初对方提出婚约作废时,冯家这边并没有多说什么,婚事就这么算了。
说来,还是贺家欠着个人情呢。
如此想来,此事应该不难。
昌禾公大喜过望,临分别前还再三言及,此事事关重大,万望放在心上。
后来,冯永安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庄园。
出来后才发现,本以为过去了得有十多天,谁曾想,才只过去了一天。
冯永安有心想要把这一切,当成是自己在做梦,可昌禾公的嘱托,言犹在耳。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言而无信,又岂是君子所为。
于是,第二天冯永安便找去了贺家。
等了许久,方才见到了贺员外。
等他说明来意后,不由分说,便遭到了好一通辱骂。
而且还把命下人,把他连推带赶的撵出了门。
冯永安虽然面容丑陋不堪,但骨子里还存着几分读书人的性子,凡事理字为先。
可这才刚一开口,什么都还没说清楚呢,便遭到了如此对待,弄得他整个人都懵了。
但即便是再气愤又能怎样?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冯永安只能是垂头丧气的离去,可走了没多远,竟是遇到了贺家的千金,自己曾经的未婚妻。
他未婚妻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容貌俊朗到无以复加的年轻人。
穿着打扮极为讲究,一看就非富即贵,与之相比,冯永安简直是一无是处。
冯永安低头想躲着走,可他那未婚妻却是不依不饶。
言语羞辱不算,最后竟然放狗咬他。
冯永安被狗追的惊慌逃窜,逃进了林子里,后来就到了这间破庙。
冯永安说完自己的遭遇后,不禁又伤心的抽泣了起来。
晴风看看他的脚,再看看他的头,脚上没伤、头上倒有伤。
苏婉笛在旁边一直听着呢,这会儿也是愤愤不平,心里还纳闷呢。
这也太欺负人了.......
而且这是什么品种的狗?跳起来专咬脑袋吗?
晴风看他伤的还有点重,不过不像是被狗咬的,倒像是自己摔的。
“你头上这伤,又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啊.......说来惭愧,本来都甩掉那些狗了,结果我自己又不小心摔了一跤.......”
晴风点点头,怪不得临进门前,还吐了一滩,八成是摔得有些脑震荡了。
不过,这位也太惨了点吧,但凡摔跤、必定毁容了属于是。
苏婉笛这会儿本来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出来了一群,体型硕大、四肢粗壮,弹跳力惊人的超级大狗了。
一听这话,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赶忙摇了摇头,打消了胡思乱想。
冯永安倾诉过后,情绪明显稳定了不少,也不再提什么死不死的了。
只见他,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多谢兄台刚刚及时出言,制止了在下的不智之举,此事太过离奇,怕是没人愿意相信.......”
“唉,兄台便只管当在下是摔昏头了,在口吐妄言吧。”
晴风却是笑着说道:“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