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没记错,他买的面包你吃完了吧?”丁无嗟看着狼吞虎咽的钱汀不解问。
钱汀:“啊,有点饿。”
两分钟后,丁无嗟饭还没扒拉两口,钱汀已经吃饱了,只能盯着大肘子流口水。
“我要不再吃两口?”
丁无嗟连忙制止,“你是刚出生的小狗崽子吗,怎么还不知饥饱,一会儿撑坏了。”
钱汀忽然道:“恶魔会不会影响人的情绪啊?”
余笑:“别甩锅。”
钱汀震惊:“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宴至:“你要说什么?”
钱汀递给他一个问得好的眼神,“情绪起伏这么大肯定不是我的原因啊,那肯定是被恶魔影响了!”
丁无嗟简直不忍直视。
岑林为钱汀的高见鼓掌,“很好的想法,你觉得我们之中哪一个比较像恶魔?”
岑林眼神凶恶的程度让钱汀怀疑自己但凡指出一个人,他能把那个人就地正法。
“……我。”
岑林偏开头,不愿意再看钱汀一眼。
余笑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手机,梗了一下道:“天上掉线索了………”
“什么?”
“昨天那个人说恶魔可以通过召唤阵移动。”
丁无嗟气焰一下嚣张起来,他对着岑林挑衅道:“我就说召唤阵是有用的!”
岑林换个方向偏头,“别像个大妈一样。”
丁无嗟气恼,“你看不起大妈?”
“我看不起你。”
严承云拦腰抱住丁无嗟,同时示意岑林不要拱火。
宴至拍拍手吸引众人注意力,“别吵了别吵了,咱们现在好歹有头绪了不是吗,至少可以先收集着召唤阵,说不定哪天瞎猫撞上死耗子就通关了。”
岑林:“恶魔没长腿还是没长脑子?”
宴至对丁无嗟道:“你朋友好凶啊。”
“你现在才发现?”
李如奕:“不如我们双管齐下,一边就像这位说的用尸体饲养恶魔,一边寻找召唤阵?”
丁无嗟:“死者家属不会有意见吗?”
宴至:“怎么会,别太把游戏代入现实了,游戏就是游戏,等我们闯关结束还会刷新。”
虽然丁无嗟早知道是这样,但每次做决定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代入现实情况。
“还在想什么?”严承云注意到钱汀一直在发呆,俯身问她。
“我在想恶魔到底喜欢什么。”她看向宴至,“我可以看看案宗一类的吗?”
“应该能通过案件的具体情况分出来,是受恶魔影响还是人主观犯下的案件,然后可以根据恶魔的出没分析他的喜好和行动轨迹。”
宴至没有反对,不过他说:“人心可是很复杂的,看案宗的时候我就觉得是个人都干不出来那些事,会很难分析。”
钱汀灵光一现,“那我可不可以跟着你们去上班,现在不是还有很多人会报警吗?我到现场了肯定能发现点什么。”
宴至不明白她的自信来自哪,但老玩家的素养让他没有发问。
和钱汀相处多一点,大约了解她性格的李如奕问了出来:“你是靠什么确定的呀?”
道具还是心理学?
钱汀嘿嘿一笑,“我会读心术啊。”
下巴一扬,小眼神都透露着得意洋洋。
宴至:“那感情好啊,那我们马上走?”
“行啊!”
余笑问:“你真不困?”
钱汀晃晃脚,“兴奋着嘞。”
最后几人决定,钱汀跟着宴至去工作,本来丁无嗟也想一起,但宴至保证会保护好钱汀,并以三个人一起太浪费人力为由说服了丁无嗟。
丁无嗟、严承云、余笑去走访苏洋的邻居。
岑林带着李如奕自由活动。
“我拒绝。”
丁无嗟劝他,“你就带上人家嘛,你不想说话的时候她还能帮你。”
“你这个死样子身边放个人我也安心一点。”
岑林眯眼看了丁无嗟好久,“你怕我去杀人。”
丁无嗟憋气,“………这我倒也不怕,主要是怕你一个人危险。”
余笑翻译,“怕你一个人,别人有危险。
“我看你就像路上能去抢人家小孩棒棒糖的样子。”
钱汀不服,“怎么会!我林哥,要抢也是抢壮汉的大号棒棒糖!”
宴至吐槽:“你也没想着他点好。”
严承云对岑林说:“一个人太危险,如果遇到像昨晚的状况……”
丁无嗟抢着说:“连个来报信的人都找不到。”
严承云偏头看向丁无嗟,“可以让我说完吗,亲爱的?”
丁无嗟大脑直接宕机,“可,可以,当然可以啦大宝贝。”
严承云抱了他一下算是安抚,“别逞强,注意安全。”
岑林一笑,“谢了。”
*
宴至和钱汀搭车遇到绕路的司机,掰扯两句被扔在大马路上。
钱汀看着手机导航,“也就两公里,可以走过去。”
宴至:“是我推着你过去好吧姐姐。”
“好呢弟弟。”
宴至手上动作没停,嘴上也不饶人,“占我便宜啊。”
钱汀:“你也可以占我便宜。”
宴至:“那可别,你哥抽死我。”
没走出几步,一个裹着风衣走路畏畏缩缩的男人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钱汀一眼就知道那男的是要干什么,她催促着宴至:“快走快走。”
宴至不理解,“干什么,来催债的?”
钱汀深吸口气,“不是,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宴至俊俏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嗯?为什么?”
钱汀破罐子破摔,恼羞成怒道:“我总不能掏出来和他比比谁更大吧?”
还是没能领会到精髓的宴至,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跳到自己面前,唰的拉开衣服,向自己展露他微凸的啤酒肚,没刮毛的胸部和腿,以及小唧唧。
钱汀眼闭的快,嘴上还不停叭叭,“让你走你不听,就这种情况你还能耍流氓耍回去啊。”
宴至虽然不能耍回去,但他能用男人的凝视让流氓无地自容。
“好小。”
“身材好差。”
宴至还装作寻求认同般问钱汀,“这么小又这么丑他是怎么敢露给别人看的?”
暴露狂心中的悲愤疯狂蔓延,钱汀提醒道:“他要跑了。”
宴至毫不在意,“跑就跑,免得伤眼睛,连牙签都比不上,还真好意思。”
等暴露狂跑远,宴至问钱汀:“这个是受恶魔影响吗?”
钱汀摇头,“他本来就是个变态,和人恶魔没半毛钱关系。”
到了局里,宴至开了一辆警车,他处理公务的时候,钱汀就坐在车上。
实在不行她也是能下来走两步的。
继丁无嗟的弟弟之后,宴至的妹妹横空出世。
宴至调笑道:“人家那不一定是真弟弟,但我这个肯定是真妹妹。”
对面:“啊?”
宴至哈哈一笑:“说不定是辈分大的小叔叔不好意思叫呢。”
钱汀:真能扯。
宴至似有所感回头冲钱汀露出一个呲着大白牙的笑,钱汀也假装自己没有在心里嘀咕过他。
两分钟后接到一通报警电话,宴至和同事带着钱汀一起出动。
宴至撞开门闯进屋,钱汀独自一人站在外面窗边。
“你不进来吗?”宴至问。
“见不得这些。”钱汀垂眸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人群,耳边是一位母亲声嘶力竭的哭嚎。
那位不知名的同事竭力拦着悲恸的母亲,屋内一片不堪入目。
钱汀推开窗户跳出去的时候宴至吃了一惊,但已经来不及拦着了。
人群尖叫惊慌,乱成一锅粥,在钱汀把一个男人反剪双手按在地上之后,骚动更加剧烈。
宴至急忙赶来,一身制服终于让周围平静下来。
他接手男人,问都没问直接银手拷服务,钱汀站起身,偏头对他道:“他是凶手。”
好不容易撑到男人被拷在车上,钱汀破功道:“我脚扭了,爆疼。”
宴至上下打量她一番,“看不出来。”
“看得出来我还用跟你说。”
宴至蚊香眼,“你这个小丫头说话总让人听不懂。”
钱汀无奈解释,“我不太会表现疼痛,一般靠演,这不是懒得演吗。”
宴至捏捏她的胳膊,再捏捏她的脸蛋,“你不会是机器人吧,捏着也不像啊。”
钱汀死鱼眼,“满满的胶原蛋白,好捏吧,我也喜欢。”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楼梯上飞奔而来,先是拽住宴至的胳膊问那个男人是不是凶手?她刚刚听到了!
钱汀拉过女人的手,无所谓朝她点点头,别开宴至,将女人送进狭窄的车厢。
宴至无奈道:“违规操作,被举报一起玩完。”
钱汀无所谓:“你就说是我胁迫你。”
女人的撕打怒骂传进路边每一个人耳朵里,钱汀认真道:“如果真的有人那么做,那我认为,他合该与罪犯同罪论处。”
踩着不算轻快的步子上楼,想逃避又无法逃避的惨剧摊开在眼前。
女人袒露的身体冲击着钱汀的眼睛。
这是一个年轻且漂亮的女性,她住在临近市中心的地方,家中布置虽简约但温馨,可如今,她浑身赤裸,胸部,大腿甚至腰腹都有着浓重的淤青指痕,脖子上的痕迹尤为明显,头发凌乱,下体尽是白浊。
钱汀戴上手套,打算触摸女人的身体,迟一步赶来的宴至及时抓住了钱汀的胳膊,他冲钱汀摇头道:“没必要。”
很显然,宴至已经被丁无嗟叮嘱过不要让钱汀做出格的行为了,“你只要感受一下有没有恶魔的影响就够了。”
“没必要跟受害者共情。”
钱汀收回手叹口气问宴至:“可以给她盖个毯子吗?”
宴至垂眸道:“可以,他们会处理好的。”
他口中的他们,是接到通知赶来的同事。
钱汀看着地上的尸体,认真思考将她喂给恶魔的可能性。
本身就是遭受了无妄之灾,现在还要用自己仅存的尸体填饱凶手的肚子,虽然她本人已经死去,不会再对这些事有任何反应,但是情感丰沛的人类却会因此难过。
尽管毫无意义。
这就是岑林计划受阻的原因——人类的感情用事。
人是惯于将一些本身不包含任何感情的东西赋予感情的。
他们觉得一棵树孤单,觉得落叶凄凉,他们喜欢这样做。
宴至接了一个电话,对钱汀说:“有个商场有人凭空消失了。”
钱汀:“什么?”
宴至:“一个丈夫报警说他老婆在试衣服的时候从试衣间消失了。”
两人只得急匆匆抛下这具尸体,赶往商场。
路上宴至问钱汀:“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钱汀:“是恶魔在搞鬼,他激发了心心底的恶念,本来那个男人只是打算偷点小钱去网吧消遣的。”
宴至:“你知道的也太清楚了吧。”
钱汀眼神有些散,“因为他一直在说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想偷点钱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就这?”
“还有一些不好形容的情感变化。”
既然不好形容,宴至也没有再问,等到了案发地点,宴至第一时间看向钱汀。
钱汀在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
“我去里面看看。”钱汀对他说。
独自一人走进试衣间,钱汀脱掉之前忘记摘的手套,用手抚上墙壁,开始用心感受。
她活跃且散漫的精神能与他人残留下来的激烈情绪相接触,只要情绪足够激烈,就能将她带进当时的场景。
从科学角度讲,也可以认为是钱汀的意识与他人的意识发生了量子纠缠。
开开心心换着衣服的女士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可是密闭的换衣间哪里有第二个人存在呢?
胆小的女士开始寻找诡异感的来源,她眼神四下瞟着,生怕对上哪里冒出头来的鬼魂。
因为着急把衣服换好,反而更加手忙脚乱,就在她受不了打算出去的前一秒,她对上了一个视线,一只藏在隐蔽小孔后的眼睛。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人在极度恐惧时是叫不出来的,她自认为的尖叫仿若蚊呐。
于是恶魔之手朝她伸来,浸湿的帕子捂住口鼻,不一会儿就能让人昏迷,她也不能例外。
也许犯罪者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总之她像个货品一样被从暗门拖走。
她的丈夫就站在外面,仅仅一张帘子就隔绝了她所有的生机。
钱汀收回手,心中略感无奈,被他人情绪包裹的感觉着实不好受,更何况还亲身体会了这么一遭糟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