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谭府,李雍不禁感慨,又一名老友走了。
生命如此的脆弱,忽然而逝,让人错愕不已。
紧随李雍离开谭府的,是满脸愁容的高晃。
他总感觉谭卓炜走的有些不正常,但他在见李雍前,就和谭卓炜交谈过,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生死有命,岂为人力变乎!
念及于此,高晃摇头一笑。
“卓炜,前路你算走完了。”
忽然高晃又想到李雍在谭府的模样。
他感觉李雍似乎并不在乎卓炜怎么死的,好像死去的卓炜更符合李雍的利益。
想到这里,高晃不禁感到荒谬。
“老爷,是回府还是去处理公务?”
负责高晃马车的车夫轻声提醒高晃。
“回府吧!”
公务也不多,高晃有些郁闷的情绪,让他想回书房好好放松一下。
只有沉浸在书籍里,高晃才能够放松身心,让自己的灵魂遨游于天地之间。
马车外,行人熙熙攘攘,不过他们都被禁军拦在马车不远处。
出警入跸是帝王出行的规格,也是为了保护皇帝的安全。
马车里,李雍手里拿着北方使者送来的军报。
在李雍离开谭府不久,正好遇见使者入城,李雍便接过使者手里的军报。
军报上写着大军已经和满真人取得联系,在徐定安的亲自领兵协助下,从辽州出塞。
一连看了两遍,李雍就陷入沉思。
皇帝总是需要考虑许多问题,而处在昊安城里的秦王,却过的十分惬意。
李戎已经收到自己父皇送来的律法,他随意丢到桌子上便不再看了。
一个励精图治的秦王,不如一个沉浸于富贵的秦王。
父皇重视太子,自然不愿意他们这些亲王威胁太子的地位,要是皇帝不想让太子继承皇位,也就不会让太子成为太子。
皇帝不选择换太子,太子之位就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帝王家是无情的,皇帝的儿子只是为了确保皇位不会没有继承人,只要皇帝选好继承人,那么其他的儿子也就不必过多关心了。
除非那些身为亲王的儿子,做出什么皇帝不得不表态的事情。
摇摇头,李戎不再思考这些事情,而是穿着便服离开秦王府。
丝竹楼里的客人一眼便认出了秦王,因为秦王身后那谄媚的华服随从,一身甲胄的侍卫,直接暴露便服秦王的身份。
整个大魏,也就只有亲王的侍卫有如此规格的装备。
李戎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他父皇给予皇子们富贵,那他这个秦王为什么不能享受富贵?
丝竹楼里的几名侍女跟在秦王身后不远处,她们不能开口与秦王交谈,只能等待秦王下达指令。
这是楼主下达的命令,整个丝竹楼,必须无条件听从秦王的指令,哪怕秦王要火烧丝竹楼。
不过秦王是不会烧丝竹楼的,因为秦王在就藩的第三天,楼主就代表身后的主人请秦王入资丝竹楼。
所以秦王也是丝竹楼的主人之一。
和其他人的入资不一样,秦王没有出一两银子。
皇子成为亲王就藩,会得到皇帝田产的赏赐,以及每年的俸禄。
亲王的田产不纳税不缴粮,亲王可以从封地上收取诸多税费,进一步增加了他们的经济来源。
亲王不受普通法律的约束,不归当地官府管理,他们的府第、军骑只低天子一等。
亲王每年可从朝廷获得大量的生活物资,如锦、纻丝、纱罗、绢、冬夏布、绵、盐、茶等,以及马匹草料等。
亲王礼仪规格只低皇帝一等。
按大魏律,亲王拥有王府护卫及亲王府属官。
有着这些富贵,无论是谁都不能轻视秦王。
李戎的人生已经没有上升空间。
“唤几个姑娘伺候我听曲。”
李戎自顾自的往楼上走去,身后的侍女自然明白秦王说到姑娘,自然是楼里的绝色。
望着秦王消失在楼梯口,其他人才敢细声交谈。
“话说秦王怎么不把楼里的绝色纳进王府。”
“秦王何等高贵,那几个风尘女子可没资格进秦王府。”
“对,要是陛下知道,必然恼怒秦王不识礼仪。那些女人玩玩就可以,怎么能送进秦王府。”
“秦王乃是天子嫡次子,太子同母弟,身份尊贵无比。”
……
楼下的喧闹,和李戎没有半点关系,他随手搂过一名江南风华的妙龄女子,坐在椅子上缠绵。
其她人好似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演奏着。
皇帝不能像亲王一样,他需要处理政务,对这个王朝负责。
一阵脚步声将李雍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李雍抬头一看,是吴翀快步走进来。
“陛下,辅国大将军求见。”
“宣。”
此次北征,姜宇不在出征将领里面。
片刻后,姜宇走了进来。
“臣姜宇叩见陛下,贺喜陛下得一外孙!”
外孙!
是李涵生了,还是一个儿子!
“叫什么名字?”
按魏朝的习俗,婴儿一出生就要取一个大名,让婴儿的名字可以被阎君的生死谱记上,这样就不会因为随便什么原因就无端离世和受到鬼怪的骚扰。
“回陛下,叫姜惟,惟妙惟肖的惟。”
“好名字,朕正好有些乏味,不如朕和爱卿去看看姜家的麒麟子,如何?”
“此臣孙儿之荣耀。”
姜宇再次向李雍行礼。
姜通家和姜宇家并不在同一个府邸,凡是公主出嫁,皇帝都会特地修建一座新府邸,供公主驸马居住。
皇帝的仪仗以及烈侯的车马来到姜通府邸,姜通本人亲自来到门口迎接。
于公,来者是皇帝,辅国大将军、烈侯、上柱国。
于私,来者是岳父,父亲。
这都让姜通紧张不已。
“臣叩见陛下,拜见父亲。”
趁着李雍、姜宇下马车,姜通赶忙行礼。
李雍站在最前处,笑道:“不要多礼,现在是家事,朕要进去看看女儿以及外孙。”
姜通站到路边,“臣为陛下引路。”
跟着姜通,李雍来到他们的卧室。
刚出生的姜惟正被放在小床里,而李涵正被侍女端着一碗汤服侍喝着。
望见父皇进来,李涵示意侍女站到一边去。
“父皇恕女儿不便行礼。”
“你不行礼朕也不会怪你。”
跟在李雍身后的姜宇,此时已经去看自己的孙子了。
李雍拿过桌子边的凳子,坐到李涵的床边。
“身体如何?”
李涵用手扶住额头,“生孩子不亚于走一趟鬼门关,女儿现在是越发感恩母妃的伟大。”
“每一个母亲都是伟大的。”
李雍想起自己的母亲,自己从没见过她的样子,但是她给了自己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