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从椅子上起身,走过书桌,来到薛壬面前。
“薛大人,如不想迎风倒,还需自身硬。稳不住,只会手忙脚乱,越做越错。”
“太子教训的是。”
李乾接着说:“薛大人就不着急出宫,孤留你在这里给孤讲讲治国之道。”
“下官明白。”
出了宫门,李焕忍不住发问:“父皇,我们去哪里?”
“我们去京营的左掖营看看。”
被禁军簇拥的李雍父子,向着京营驻地进发。
来到左掖营门口,李雍命令随行太监出示皇帝令牌,然后在等待不久,营门才缓缓打开。
从营门口走出几名穿戴整齐的武将。
“臣左掖将军彭信叩见陛下。”
为首的武将向着李雍下跪行礼,跟在他身后的将军也紧随其后。
“朕特来巡视,你领路吧。”
“臣明白。”
李雍和李焕翻身下马,军营里不得随意驰马,作为久经战阵的皇帝,李雍还是明白的。
“这京师驻军,分为中军营、左掖营、右掖营、左哨营、右哨营,统称五大营。五大营是京师驻军的主力,其后是八千营,营里都是各地挑选的精锐士卒,主要负责大驾龙旗、宝纛、勇字旗等仪仗及巡哨任务。还有一个突骑营,其全是骑兵。”
李雍边走边向李焕讲解。
“父皇,平常京营大军都在干什么?”
李雍看向彭信,“你去给赵王解释一下。”
“是。”
彭信朝李焕拱手道:“启禀赵王,京营士兵需要定期进行军事训练,以提高自身的战斗技能和体能。这些训练包括武器使用、战术演练、体能训练等多个方面,以确保士兵在需要时能够迅速投入战斗。”
李焕点点头,接着问:“京营士兵的职责是什么?”
“京营士兵的重要职责之一是守卫京师,其次是接受陛下的旨意,前往各处征战。”
李焕虽然读的书很多,但对这些实事还是不甚了解,直到今日,他才明白什么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军营里的士卒都认出皇帝的仪仗队伍,他们都激动的注视着李雍。
严格来说,他们也是李雍的兵。
每次李雍出征在外,都是京营的士兵跟随出征,禁军负责李雍的安全,而京营士兵负责为李雍冲锋陷阵。
所以李雍就是他们的最高统帅。
“朕平天下的将士们,朕来看你们了,你们风采依旧,威武不凡!”
被皇帝如此夸奖,连带着彭信都高喊着“万岁!万岁!万岁!”
李雍向着士卒走近,那些士卒激动的不知干什么。
“卿等大魏之元勋,朕之虎贲。”
然后李雍重重的将手拍在一名士卒的肩膀上。
“陛下万岁!大魏万岁!”
被李雍拍着肩膀的士卒,激动的只会喊这两句话。
从左掖营离去,李雍问身边的李焕:“你此行有何见解?”
“儿臣今日方知何为民心,书上的东西要多联合实际,不然就是空读书。”
“朕不和你多说,一切皆看你自己体会。”
人总是要跌倒一次,才知道什么是疼痛。
皇帝队伍返回皇宫时,左丞相高晃出现在半路上,并求见皇帝。
“高兄怎么在这里?”
高晃向李雍拱手道:“臣今日得谭家人通报,卓炜身体大病,要见我一面。臣看完卓炜,深知其不久于人世,故欲告知陛下,正好在半路得遇陛下车马。”
李雍听完眉头一皱,谭卓炜与他和高晃年纪相仿,不过四十多岁,如何会不久于人世。
“你先回宫,朕去看看太师。”
“儿臣明白。”
于是皇帝的车马分成两队,一队跟随赵王返回皇宫,一队跟随皇帝前往太师府。
路上,李雍询问高晃:“卓炜怎么会如此?”
高晃轻叹一声,“自陛下上次前往谭府后,卓炜就倍感郁闷。然后他沉迷于丹术,自炼金丹自服,直到前几日昏倒。其家人请大夫来看,大夫言病入膏肓,无力回天。”
“服丹也不至于如此快就倒下了。”
“大夫言,卓炜一来郁闷血气不佳,二来自炼金丹技艺不佳,致使内外交困,尽废阳气。”
“他炼的什么金丹?长生不老丹吗?”
“臣看过卓炜的丹方,全是得道成仙的仙丹。”
一阵沉默。
“他昏头了。”李雍淡淡说道。
“万没有想到,先我们而去的是卓炜。”
不多时,李雍就来到谭府门口。
依旧是那气派的府门。
负责迎接的是谭奎,多年前的那个谭志,已经被谭卓炜打发回老家看守祖宅了。
“带朕去见见你的父亲。”
“下官明白。”
谭奎的官职是朝议郎,所以他可以自称下官。
穿过华丽典雅的国公府前院,李雍等人来到谭府后院。
“陛下,家父就在里面休息。”
谭奎恭敬的打开房门,李雍走进屋里,从窗口投进的亮光里,李雍看到躺在床上满头白发的谭卓炜。
他的头发全部变成银丝,额头没有皱纹,眼睛变的浑浊,脸庞十分槁枯,嘴唇发黑,整个人犹如尸体一样躺在床上。
“卓炜,何如此!”
眼前的谭卓炜,让李雍心悲不已。
“陛下,就在左丞相离去不久,父亲喷了一口黑血,然后就瞎了,也哑了。”
谭奎来到李雍身后,恭敬的提醒。
李雍回头看向高晃,但高晃似乎在想什么,没有注意到李雍在看他。
“高兄,你在想什么?”
高晃回过神来,“回陛下,想一些朝政琐事,不小心走神了,还请陛下恕罪。”
“卓炜怎么在你走后就又瞎又哑了?”
“臣不知,这要问问谭奎谭大人。”
见高晃看向自己,谭奎忙解释:“怕是丹毒犯了。”
李雍点点头,来到谭卓炜的床边。
谭卓炜似乎知道是李雍来了,他僵硬的身躯开始颤抖起来,他似乎很想和李雍说话,但他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卓炜,朕当厚汝家,无使汝有身后忧。”
谁知就在李雍说完这句话,谭卓炜奋力的将右手伸出,轻轻拉住李雍的袖子。
然后他的眼睛里流出黑血,喉咙里发出“呼呼”的怪声。
正当李雍要拉住谭卓炜的右手时,他的右手无力的落下。
顿感不妙的李雍用手指试探谭卓炜的呼吸,片刻后,李雍回头看向谭奎。
“节哀!”
顿时谭奎跪向谭卓炜大呼:“父亲!”
李雍没有管谭奎,而是走到高晃面前,“由你与礼部去处理卓炜的后事。”
“曹国公的爵位,由谁继承?”高晃问道。
李雍看向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谭奎,“依礼法,由他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