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确定岳麓书院附近能不能吃上饭,四人在食堂里吃饱喝足后,又买点干粮带上。
江雨萱就问:“小丽,你去过岳麓书院没有?”
“没,我就来过省城两回,一回是跟着厂办来红星家具厂参观,一回是蹲火车站接人。”
“那咱们不会走丢吧?”
林绮丽下巴一扬,笑的十分得意:“所以我很有先见之明,请了一位本地人给我们带路。”
“谁啊?谁啊?”李欣包着一嘴鸡蛋,嘴巴都快撑烂了,也不忘八卦两句。
“你俩都认识啊。”
林绮丽抬手一划,将李欣和姜萌给圈出来。
“我俩认识,那只能是设计部的人,到底是谁啊?”
“谭愿!”
姜萌将她斜挂着的水壶盖给打开,怕这人被一口鸡蛋给直接噎死了。
“对,就是谭愿,你们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
李欣死命灌水,终于将鸡蛋给吞下去了,嘴里那是一刻都停不下。
“我我,我也觉得谭愿同志很好,老实巴交做事,为人也热心,不过他的身世好像有些凄惨。”
林绮丽脚步顿住,转头瞟向李欣:“怎么一回事?”
“还不就是那一套,父母因为抢救厂里面财产牺牲,然后乡下的爷爷奶奶带着大伯一家人进城,先占房子,再抢工作,还要全家人一起欺负年幼的谭同志。”
“厂里面都不管吗?”
江雨萱奇怪看向发怒的发小:“你自己先前就是行政,像这种你说怎么管?”
李欣摇摇头,接着爆料。
“谭同志的爸妈在厂里人缘不错,一开始那家人太过分,还会有人出头,可转过背他们就会更加变本加厉,慢慢地,也就没人敢管了。”
“真过份,占人家的工作和钱财,还要打人家的娃,这家人怎么不去死啊。”
“这种事不要太多好吧,我觉得你态度不太正常啊。”
江雨萱捏着下巴,目光灼灼审视着她。
“别人我管不着,可我和谭愿同志是朋友,他的事我听了当然会生气啊。”
姜萌没理她俩,询问李欣:“然后呢?”
“谭愿同志设计天赋惊人,被特招入设计部,但他的工资每个月都是家里的老太婆去领,据说他都吃不饱,就挺惨一人。”
林绮丽愤愤不平握拳:“我就说他太老实,太内向了,像这样的家人就该及时止损才对。”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再怎么样,谭同志是这家人养大的,你信不信他只要敢反抗一下,不孝的传闻立马就能传遍家具厂。”
江雨萱做了好几年宣传工作,这样的例子见过的不在少数。
“你猜猜他名声一差,那群豺狼会不会借此夺走他现在的工作,亦或是向革委会告发,趁机一劳永逸。”
李欣听得寒毛直竖,弱弱环胸抱臂,这个社会好复杂啊,总感觉和自己格格不入。
“社会不复杂,复杂的是人心!”
姜萌幽幽说道。
“咦,我说出口了吗?”李欣一把捂住嘴。
公交车来了,四人上车,一路晃了半个小时,刚到站下车,就见到谭愿单薄的身影站在梧桐树下。
“谭愿同志,我们来了。”
“林同志!”
五人汇合,四位女同志均殷切看着谭愿,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谭愿:“……”我该说点什么?
气氛僵持一刻,还得林绮丽出马。
“等下我们怎么坐车?”
谭愿伸手一指:“车来了。”
星期天出行,公交车上人挺多,一个位置没有不说,还人挤人挤的热闹。
由于五人路程较长,慢慢被挤到车尾。
李欣是易出汗体质,“哐哐”在那擦汗,还有一个江雨萱晕车晕的想死,没地坐,只好半趴在林绮丽的胳膊上,背后则是姜萌在使劲给撑着。
突然,李欣惊叫起来。
四人忙回头查看,就见小姑娘抓着手里的水壶正在猛砸身边的中年男人。
“怎么了?”
姜萌抽身挤过去,板着脸问道。
李欣都快气死了,指着男人,说的委屈巴巴:“他摸我大腿。”
“你这位女同志不要乱说啊,车里面挤的很,不小心碰到也很正常,我姑娘都有你这么大了,我怎么可能会老不羞干出这种事来。”
不得不说,男人那张憨厚的脸真的很为他加分,他张嘴一喊冤枉立时就有人相信了。
“是的呀,你这位女同志年纪轻轻,手里没个轻重,嘴巴也不饶人,人家有家有室的,摸你干嘛哦。”
李欣不服气,想要顶回去,被姜萌眼疾手快给制止,她微笑回视老同志:“大娘,你不如先翻翻你的口袋,看钱票还在不在。”
姜萌先前亲眼目睹大娘的口袋被扒,只是她懒得管,这下却是不得不管。
大娘半信半疑一摸口袋,紧接着动作急促起来,赶忙将手伸进裤袋里翻来覆去的摸,可是她的钱票就是不见踪影。
顿时,她再没空管别人的闲事,拍着大腿就是一通嚎:“哎呀,我的钱被偷了,天杀的小偷,专捡着我老太婆欺负啊。”
人群开始躁动,大家都忙着摸口袋,不大一会儿,此起彼伏的丢钱声传递在车子里。
司机师傅和卖票的乘务员视而不见,坐在前排一个劲装死。
李欣难得聪明一回,指着刚才摸她的男人大声嚷嚷:“他就是小偷对不对。”
“八九不离十了。”
大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就扑上去。
“你还我钱来,那是我老头子买药的钱啊,你个丧良心的,这钱你也敢偷,他要不吃药会死的啊。”
“我没偷,你给我走开。”
两人扭打在一起,男人恼羞成怒,面对全车仇恨的眼神,他使劲推开老人就想下车。
刚巧又到了一个站点,司机师傅利落停车打开车门。
姜萌能让他轻易下车,伸脚一绊,男人摔个大马趴,大娘再次扑了上来,趁此机会,姜萌一脚踩在他小腿骨上,嗷嗷的叫唤震耳欲聋。
大娘硬是凭借着过人本事,扒拉出自己的钱票,她热泪盈眶,捧给大伙看:“这就是我的,我都记着号呢,你们看看,角落里写着一个孙,我姓孙。”
剩下丢钱的几人蠢蠢欲动,恰在这时,底下又上来三四个牛高马大的男人。
“你们干嘛呢?都欺负我兄弟是不是?还有你这位老同志,青天白日的扑男人身上不说,竟然还敢当众抢钱。”
大娘哭天抢地:“天老爷啊,这就是我的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