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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七天皇上都没来后宫。

而这七天甄嬛饱受着宫里的冷眼冷语,不过她都坦然一笑,从不将这些言语放在心上。

安陵容曾去过一次永寿宫,甄嬛态度客气而疏离,始终带着戒备。

安陵容观察了几天,甄嬛的防备针对整个后宫,包括皇后。

这样一来找甄嬛合作的事,就只能延后了。

四月十六,敬妃册封贵妃。

四月十七,皇上熬了个通宵批折子,第二日就开始胸闷头晕,他素来怕热,以为是今年入夏早,出现了中暑的症状,就火急火燎的下旨四月十八移驾圆明园。

这一次太后也以养病为由,跟着一起前往圆明园避暑,皇上将她安置在风景秀丽,四时宜居的万方安和里。

沈眉庄因敬妃晋位,再不好跟她同住一个院中,皇后将她安排在繁英阁内。

其余人等的住处均没变化。

甄嬛再次踏进碧桐书院时,心中难忍仓惶,已经半个多月了,她连单独见皇上的机会都没有,长此以往要怎样才能将母亲幼妹接回京中?更别提她几次到敬贵妃宫中想见一见子宁,都被敬贵妃如防贼一般的防着。

眼下她虽回宫了,可举止行事可谓步步艰难。

这样的情形让槿汐也跟着焦急:“娘娘,要不奴婢让苏培盛再从旁使点力。”

甄嬛想了想,出言阻止:

“不可,一个御前内官,一个后宫妃嫔,若是皇上护着我,那无人敢指摘,可我现在势微,你跟他的来往一旦被人知晓,就大有文章可做,你已经为我牺牲良多,不能再害你陷入险地。”

槿汐想到那晚前去找苏培盛的情形,脸一红不自然说道:

“娘娘,奴婢心甘情愿之事,再说他待我极好,何谈牺牲呢,您放心,奴婢会谨慎行事,不让别人察觉半点。”

甄嬛再次感叹:“槿汐,这个时候还好有你在身边,不然我真无法应对现在的局势。”

槿汐正欲再说几句,宽解甄嬛一切从长计议,流朱从外面回来了,张口就说出她路上所见:

“娘娘,奴婢看温太医去了繁英阁。”

甄嬛急切问道:“这才刚安顿好,可是眉姐姐哪里不适?”

流朱摇头:“奴婢不知,只是温大人行色匆匆,奴婢才赶回来告知娘娘。”

这样说甄嬛更急了:“槿汐,你陪我前去看一下。”

繁英阁中,沈眉庄垂着头一直不说话,可眼角余光半点不肯漏过温实初的所有动作。

温宜初觉得帕子下的脉相跳得强劲杂乱,让他感觉犹如火烧。

这几年沈眉庄屡次借病找他,个中缘由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血缘亲族的安危让他时刻保持着理智,不敢在沈眉庄面前露出半分破绽。

一场把脉两人各怀心思,气氛一时暧昧尴尬,沈眉庄只好找话题:

“你可曾见过嬛儿?”

知道甄嬛又回到宫里,温实初是震惊的,他留守圆明园中,日常就诊大多在太妃及宗室之间,没有人会特意告诉他甄远道遇刺身亡,所以他不明白甄嬛为何会回宫,沈眉庄这样问,他只好如实回答:

“内外有别,微臣并未见过莞妃娘娘。”

沈眉庄突然仰头冲他一笑:

“不急,你待会就可以见到她了。”

温实初被这个猝不及防的笑容冲得心直跳,还没反应过来,甄嬛已经带着槿汐走了进来。

见沈眉庄面色跟在宫中一般,虽憔悴但未见病容,心中才稍定了下来。

沈眉庄对上她关切的眼神,温柔一笑:

“我想着,你现在不好见故人,才用了这个法子。”

甄嬛对她一笑:

“知我者眉姐姐也。”

然后转头看向有点呆愣的温实初,大大方方朝他行了个礼:

“温大人,当年之事我一直未曾当面道谢,今日借眉姐姐的地方,请受我一礼,以表微微谢意。”

温实初被惊得手脚无措,脸色涨得通红:

“莞妃娘娘,折煞微臣了,举手之劳,娘娘不用惦念在心。”

甄嬛却连连追着道谢,急得温实初脸上汗都出来了,一时口舌笨拙,不知要如何应对,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沈眉庄。

却见沈眉庄笑得眉眼弯弯,一脸打趣的看着二人互动。

她这幅豁达姿态,看得温实初一时之间竟有些痴了。

“哼”甄嬛轻哼一声,温实初才反应过来,局促的低头告罪。

沈眉庄及甄嬛被他这个呆样逗得开怀一笑,笑闹后三人叙起旧来。

五福堂内,忍冬将沈眉庄又召温实初的消息告诉了安陵容。

这次安陵容久久没说话,良久才问忍冬:“忍冬,你可曾有过心仪之人?”

谈起男女之事忍冬虽害羞但不扭捏,直接明了道:

“奴婢出身猎户,乡野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年纪一到就得嫁人,奴婢未遇到娘娘前,父亲曾想给奴婢找个忠厚之人托付终身,可奴婢看不上他。”

安陵容一乐:“为何?”

趁着安陵容问,忍冬再一次表面态度:“他还没有奴婢有本事,难不成要奴婢养他不成,后来家中巨变多亏遇到娘娘,这么多年在宫中看得多了,奴婢早就绝了嫁人的心思,只想一辈子子陪着娘娘。”

安陵容忙宽她心:“本宫早已答应你,你的姻缘由你做主,本宫绝不会勉强你,不过是闲聊之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想问问你的看法,世间男子大多薄幸,可为何人还有人念念不忘?”

忍冬脱口而出:

“奴婢觉得,那是她觉得对方绝不会辜负自己,就像奴婢的娘一样,当初奴婢的姥姥嫌打猎不是个安稳营生,死活不同意娘跟父亲的婚事,可架不住奴婢的娘念念不忘。”

安陵容又追问了一句:“你爹对你娘好吗?”

忍冬点头:“好,奴婢父亲活着的时候将最好的都给了奴婢的娘。”

“娘娘,您怎么想着问这些?”

安陵容蹙眉:“忍冬,许是本宫想岔了,我以为的好并不是别人需要的,我强加别人的说不定反而是苦难。”

忍冬摇头:“娘娘,奴婢不明白您说的。”

安陵容没有再回答她,只是在心里暗想。

她自己有离宫的想法,那么被规训了一辈子的沈眉庄会不会也有如此离经叛道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