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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6年12月3日 8:00a.m.

乌萨斯 东北冻原 楚维科村 整合运动一号集体宿舍

昨天回来就很累了,执行夜袭任务的队员们几乎都是连斗篷都来不及脱下来,脑袋刚刚沾到自己的铺盖卷就立马倒头就睡了,要不是其他整合运动成员给他们盖上了被子,说不定今天又会多出来好几个感冒的病号。

而之所以给这个宿舍挂上了“一号宿舍”的牌子,是因为塔露拉在休息了一会之后就再次动员大家修建起了更多的集体宿舍。

她预见到,随着整合运动的发展壮大,这片根据地的目标也会随之而水涨船高。那么,他们需要的绝不仅仅是这么一小块根据地,更加需要的是更大的根据地。

但在此之前,诚如爱国者所说,他们需要进行更加完备的军事训练。

之前谢尔盖去过的那片林子里,竖起了许许多多的木质十字架以充当墓碑。

泥土之下深埋着的,是遇难者和烈士们的尸首和衣冠。

为此,爱国者还特地弄来了一块大石头,并在上面刻下了这场战斗的时间和烈士人数。

他早已见惯了牺牲,但看着哭天抢地的村民和整合运动成员们,他清楚地意识到,这群人同样需要正视战斗和牺牲。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让他们能够有一搏之力。

“瓦连京。”

“到!”

“咱们还有多少空包弹?”

“一箱。”

“全拿出来。”

“是。”

…………

谢尔盖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但仍然有许多累懵逼了的突击队队员在毫无睡相地大睡着。

他是听着锯子锯木头的声音醒来的。

一出门,空气中遍布着的木头芯子的香气和脚下和雪混在一起的木屑告诉他,自己一行人起码睡了一天多。

想到这,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道,合作成怎么样了他还是一概不知道,敌人会不会发起报复性突袭他更是不知道。

他第二次感受到了情报不足所带来的痛苦。

上一次要不是他硬着头皮带队上了把btR60抢了过来,要不然到时候麻烦是真的多又多。

这一次起床之后简单捋了捋,整个人就又不淡定了,连忙拦下一个人张口就问:“这一天里都发生啥事了?”

他的神情很激动,双手都紧紧地捧住了对方的一只手,并且正不断地颤抖着。

情报的缺失让他感觉双眼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黑漆漆的布料一般,目中所视的一切仿佛都是假的,又仿佛都是真的,这一切都在折磨着他刚刚放松没多久就又一次紧绷起来的神经。

不过……

手上逐渐攀上了冰冷的感觉,不同于乌萨斯的寒冬腊月,这种冰冷似乎越过了他的皮肤,直指他的血管,瞬间将两只手都冻得失去了知觉。

然后,定睛一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拦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叶莲娜。

坏了,她不会认为自己能力不够,到时候合作又破裂吧……

刚起床的谢尔盖脸都没洗,整个人的脑袋都还处在一种懵圈的状态里,这一下子直接给自己干内耗上了。

“*乌萨斯感叹用粗口*,你小子可算醒了。放心,这段时间屁事没有,游击队来了也不是来你们这吃干饭的,正在那片小训练场上训练你们的兵呢!”

听叶莲娜这么一说,谢尔盖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还不想着松开我的手吗?谢尔盖·雪奈茨维奇?”

“!”

叶莲娜感觉手上的温度提高了一瞬便消失了。

抬眼一看,谢尔盖整个人都红了,在大晴天的雪地里折射出丝丝热气。

嘴上喷吐出的热气也变得粗壮了许多。

她不会认为我是个登徒子吧?难道我惹到她不开心了?直呼大名肯定是因为心里不舒服吧,难道是因为我刚起床还没怎么打理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谢尔盖这辈子都没怎么和女人打过交道。

别看他已经二十六七了,但严格来说其实就是一个涉足社会还不足一年的本科大学生,工作更是只出了一趟公差还经手了一堆本不应他接手的东西的清纯小税官。

再抬头一看,叶莲娜竟然还在原地,半笑不笑地盯着他。

“别紧张,小菲林,你要不……先吃颗糖缓缓?”

“谢谢谢谢谢谢……”

谢尔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整个人已经红透了,血液在表皮下奔涌着,持续为他那几乎快要宕机的大脑散热。

他的脑袋已经不支持他进行如此复杂的感情处理了,需要将系统升个级(bushi)。

然后,他就将那块“糖”放进了嘴里。

“……”

那一天,青年的红温胜过了千言万语。

“哇靠辣辣辣辣辣辣辣辣……”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被辣的翘脚脚的谢尔盖,叶莲娜终于是绷不住了,直接笑了出来。

“你还笑........”

谢尔盖被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胡乱挥舞着双手,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最后失去重心一屁股跌坐在了雪地上。

似乎是捉弄人头一次出现如此好的效果,叶莲娜也笑得肚子痛,蹲在了地上,只是不住地笑。

…………

自从大熊搞到了那个老FEd,酒也不喝了,也不吵吵要和别人一决高下了,成天就摆弄着那老破FEd,明晃晃地挂在脖子上,在营地里一顿瞎拍。

恰好她溜达到了这里,看见自家大姊和整合运动家的菲林在那里闹着玩,干脆一个箭步上去,拍下了平时根本看不到的绝佳隐藏场景,活像是一个职业的战地记者。

不出所料地,营地里响起了白兔子的尖啸。

“大熊——!你他妈一个月没酒喝!我保证!”

“补药啊……”

…………

依旧是整合运动的宪兵队,依旧是塔露拉在带领着。

不过,原来的木头台子,已经被爱国者和游击队改造成了只有一面墙和一个射击孔的“碉堡”和遍布整片荒地的“战壕”。

瓦连京抱着一挺RpK轻型机关铳,将它的两脚架打开架在设计孔后,整个简易的砖墙只露出来一个黑洞洞的铳口。

RpK的弹鼓中,是满满当当的7.62*39mm的空包训练弹。

看着这个架势,有很多参与过当时冲锋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前一秒还在那同仇敌忾的队友,下一秒就被敌人的火力网打成一片血雾,面目全非……自己的身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沾上了他们的血……

他们永远不会忘记,恐怖的机关铳在那里喷吐着火舌的场景,仿佛一柄死神手中燃烧着烈焰的长镰刀,一刀下去,就是一片人的性命。

生命实在是太过于脆弱了……一点风寒,一发铳弹,一点点源石技艺的余波,一次感染,都有可能会要了命。

可生命又同时是伟大的。

他们克服了自己心中的恐惧,虽然站在训练场上,看着这个模拟的碉堡,还是会有些颤抖,但起码他们站在了这里。

爱国者开口了。

“诸位,这就是乌萨斯,乃至这片大地都非常常见的一种碉堡,其上的射击孔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其中的射手免受子弹直射的威胁,但同样的,这种碉堡极易被炮兵摧毁。因此,在正面战场上,我们常常需要有人在约定的信号下指引炮火打击,毕竟炮兵不是神,能够随时随地一发入魂。

“在战场上,我们通常需要无人机去干这件事。不过咱们现在没有侦查无人机,并且如果对方使用了对无人机信号和无线电信号干扰的技术,那么我们最终还是需要一个步兵配旗手的方式去进行炮火指引打击。这时,我们就需要冲锋技术了。

“冲锋分做三部分:冲击距离,冲锋姿态和冲锋目标。根据冲锋目标目标的不同,冲击距离上的路况的不同,冲击起始点的不同,我们需要选择不同的冲锋姿态。

“关于姿态,基本可以分为以下三种:高低姿态跃进,跑步冲锋和匍匐前进。来,瓦连京,示范一边。”

“全体都有!向右转!齐步走!”

塔露拉将宪兵队众人都带到了一个很适合观看的位置。

这个小“碉堡”处于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距离前方的“战壕”有约八十米,能够容下的游击队战士约有一个排。

“按照一般情况来看,拿下这个碉堡如果只依靠轻步兵的话,至少需要一个排,因为这八十米的冲击距离实在是太远,每走一米都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除非有什么办法能够堵住它的枪眼,否则就算是烟雾弹也丝毫不会影响到它开火。瓦连京,示范。”

“是!”

高大威猛的乌萨斯除去了自己身为盾卫的特征性的全防护头盔,将护甲的护裆、护臂、护肩纷纷摘下,最后抄起一把AKm突击步铳就越入了“战壕”之中。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从这片“模拟战场”上仿佛弥漫出了硝烟的苦味和血腥味,瞬间遍布着肃杀的冰冷感。

不愧是爱国者的嫡系部队,哪怕是从重步兵作战中转为轻步兵作战,其战斗素养依旧是肉眼可见的强悍。

所有的战士们都穿着黑色的军服,头上的标志虽然已经摘掉,但他们的骨子里依旧刻着那股子忠诚和狠劲。

他们所有人的身体都低伏着,浑身上下的肌肉紧绷着,紧握着手中的铳械、爆破筒和手榴弹。

无论他们是什么种族,感染与否,此时此刻他们只有一个身份——“感染者之盾”的战士。

他们仿佛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战场。

战场,让这群精锐中的精锐浑身的血液都在欢呼雀跃地快速流动着,兴奋着等待着基层指战员的指令。

战死沙场,是一个战士生死观的最高体现。

“全体注意!炮火停歇了,我们也不必等待!一班西侧二班东侧,交替掩护高位越进,爆破手准备炸了它!棋手预备!三班火力掩护!”

“是!”

一面红色的旗子递到了瓦连京的手中。

“先不用指引炮火,把它当成角度刁钻的暗堡,先示范一下难的。”

“是。”

瓦连京将旗杆上的红旗撸下来,然后折叠得整整齐齐地放进了自己的胸兜里,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心脏。

“全队注意!注意冲锋队形,三三制,散开!和我一起冲啊!”

“冲啊!”

“冲啊……”

游击队的战士们跃出了掩体,提着手上的突击步铳就往上冲了上去。

他们低伏着身子,但两条腿却灵活的很,不断地在这片冲击面上冲锋着,时不时地抬起铳朝着碉堡的射击孔开两铳,活像是海边涨潮时的潮水,前赴后继,变化无穷,但目标明确,群策群力。

而“碉堡”后,兰登·西蒙,瓦莲娜和另一名游击队战士正趴伏在Rpd上,不断地朝着对方开火。

不断的长点射形成了非常好的火力压制性,短短八十米的冲击距离上,瞬间躺下了好几名游击队战士。

空包弹打在身上虽然不会受伤,但痛是真他娘的痛。

也正因如此,这片“战场”上不会出现所谓的橡皮人。

看着正在不断调转铳口,由长点射变为短点射的兰登·尤文和咬着牙依旧在往上冲的瓦连京,整合运动的众人无不惊叹于这场“战斗”带来的教育意义和实战意义。

短短八十米,已经只剩下五十米了。

而现在场上,就剩下瓦连京的两个战斗小组。

六个人紧紧地爬伏在地上,黑色的军服早已裹满了黑色的泥土,让他们仿佛与这片大地融为一体。

铳弹呼啸擦过他们的头皮,逼迫他们只能低低地伏在地面上。

虽然三班的火力组还在火力掩护,但他们的射击基本都打不进刁钻的碉堡中,就算打了进去对方也还能换人。

瓦连京咬了咬牙。

他听得见自己的心脏怦怦跳的声音,和从大地深处中传来的不远处的RpK不断开火的声音。

短点射构成的火力虽然在视觉上稀疏了许多,但只有瓦连京和其中的兰登·西蒙知道,这是一名优秀的机关铳操作员打出的效果——

他们被钉死在了这片小土坡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