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央今天一整天干活都充满了斗志，一想到晚上能见到廖涵他就忍不住扬起嘴角。以至于老胡嘲笑了他好几次。
晚上，林央做好了收尾工作后，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修车的资料，“你怎么还不走？”同事问道。“我再等会。”这时一辆车停在了店铺门口，“哟。洗车还是修车？”同事走上去问道。廖涵下了车，“我找他。林央。走吧。”林央站了起来，“我去。林央。你小子，认识这个大美女啊？”同事走过来问道。“我先走了啊。”林央笑了下，提着自己的袋子就朝廖涵走过去。
车上。
林央看着廖涵开车，“感觉你好不一样了。”他说道。
“你也不一样了。”廖涵也重复着。
“你，不见见程苋秋她们吗？你怎么也和她们断了联系？”
“你和她说了，你见到我的事情？”
“没。”
“这几年发生太多事了。所以就断了联系。就是这样。”
“什么事？”
廖涵沉默了，她把车停好。“都是些琐事。有什么可说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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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年，她又经历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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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涵打开房间灯，“右边这间是你的。我已经收拾干净了。”她指了指房间说道。林央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家里很干净，他浑身很脏，他今天试着跟师傅学了下修车，牛仔裤上还有汽油的污渍。廖涵转身看着不知所措的他，伸出手要牵他的手，却被他躲开，“我脏。别碰我。待会给你弄脏了。”林央皱着眉头看着她。廖涵却一下拥抱着他，那一刻，他手中的行李袋落在了地上。
林央想要伸出手，抱着她，但悬在半空的手却始终僵硬了。他看到自己的手上黑色印迹，他想，还是不要弄脏了廖涵的衣服。他不想她的衣服上沾有他那汽油味。
“别这样搂着我。我现在没有手抱你。这对我不公平。”
他说了五年前同样的话。
但这五年，早已时过境迁。
廖涵拍了拍他的背，“弄脏就弄脏好了。你洗。”
林央将下颚靠在她的肩膀上，“我洗。话说，这么几年，怎么不谈个新男朋友？”
“我又没分手。我要是和别人谈恋爱，这算出轨吗？我可不想干这种事。”
林央一怔，“什么意思？”廖涵推开他，“你是笨蛋吗？林央。”她有些气恼，打算脱掉高跟鞋。结果忽的一下，她感觉自己失重了。
林央一把抱起她，“诶！”廖涵赶紧搂着林央的肩膀。林央将她放在桌子上，低头看着她的眸子，“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联系我？我一直都在等你的信。”
廖涵笑了笑，“因为学业压力太大了。”她在撒谎。
林央摇摇头，“你说实话。”
廖涵搂着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唇，“纠结过去有什么意义呢。林央。我现在不就在你面前吗？”
“那你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个刚出狱的身无分文的洗车小工。所有人都戴着有色眼镜看他。他没有学历，只是个高中文凭。你呢。你是北大毕业的高材生，你有着好工作。你们俩完全不配。你确定，你觉得，过了五年了，你还喜欢他吗？”林央认真地说道。他怕她后悔，他怕耽误她。他不想成为她的累赘。他要她考虑清楚。
同当初那般一样，廖涵和他说了很长一段话。
“你确定吗？你觉得你喜欢我吗？我不要你用那种高高在上要拯救我的姿态看我。你懂吗？林央。我不需要被怜悯的喜欢。”
“如果你想要在我身上寻找程苋秋的影子，我也建议你不用寻找了。因为我和她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好了。我要说的，我都说完了。现在，你可以想好了再回答我。”
廖涵当初也这样认真地提醒他，让他考虑清楚再回答她。
此刻，林央觉得现在的自己和曾经的廖涵如此相似，像一个人一般。没想到过了五年，他却活成了另一个廖涵。所以，这五年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廖涵伸出手捧着他的脸颊，“我不在乎那些世俗的般配的标准。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这种人。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林央。”
林央下一秒就吻上她的唇。热烈的吻就像天空刮起暴风雨一般，乌云密布，霎时间豆大的雨点纷纷落下，打湿了地板，打湿了绿叶。屋檐的雨水滴滴答答地响着。林央本想用手碰她的肩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很脏。他克制地松开了她。“我去洗澡。”他把她抱了下来说道。廖涵跟着他走进浴室，“这边是热水。这边是冷水。这是我的沐浴露洗发水。你用我的吧。”她说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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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林央躺在床上怎么也没睡着，廖涵到底为什么和他断了联系呢？那时，他一直没有收到来自她的信，她再也没有去监狱看过他。他想，可能是她喜欢上别的男生了。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说过分手，但在他的心里，断联和分手没有区别。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廖涵却说，她们没有分手。她还喜欢他。真的吗？她还喜欢这个一事无成的他吗？他配得上她吗？他是不是在耽误她？啊，怎么会有他这样俗套的人？他心想道。明明廖涵都不在乎了，可他还是如此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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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是，好像人们总是在成长为俗套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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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苋秋终于把设计稿交给了沈峪，这才松了口气。她提早下班去超市买了点菜，准备回家锻炼一下厨艺。结果打电话给温哲玺，他又要加班，于是她就自己回家，照着菜谱做了一下咖喱鸡肉饭。她尝了口，嗯，咖喱，怎么这么稀，一点都不浓郁，和温哲玺做的简直天差地别。她勉强吃完，看来这做饭的活，她是一点都不合适的。人啊，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她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后就躺在沙发上和洛水她们聊天。
“最近和池砚咋样啊？”许清绾问道。
“啊？我都好久没见他了。我最近太忙了。”
“不是吧。你一点都没想起他？看来你真要成为一个称职的女朋友了。”
“没…真的太忙了。他也让我不要去找他。”
“听说林央去北京了？他怎么样啊？”
“他在学修车。蛮好的。也找到房子住了。”
程苋秋晚上快凌晨一点的时候，才听到温哲玺回来的声音。温哲玺走进她的房间，吻了吻她的脸颊，“我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程苋秋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
“公司的事有些麻烦。我今天得去趟广州。”
“几点？”
“7点就得走。”
“那你快睡会。”
“我想和你睡。”温哲玺揉揉她的头发说道。“行吧。”
等温哲玺洗完澡出来，他看到程苋秋又睡了过去。他躺了下来，搂着她的腰，靠着她闭上眼睛。结果没一会，不知道谁的电话铃响就响了。程苋秋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拿手机，一看是她的手机。嗯？怎么一个陌生号码。不接。她又眯上眼睛。嗯？这谁的手？她这才看到，哦，是温哲玺。
“谁啊？”他问道。
“不知道。”结果那个铃声又响了。她只好坐起来，“喂。”
“秋啊。是我。池阿姨。我有些不舒服，你能不能过来。”还没说完，池阿姨那边就没了声音。
“池阿姨！”程苋秋喊了好几声，电话那边都没有声音。她赶紧起身，“怎么了？”温哲玺问道。“池阿姨身体不舒服。估计晕过去了。我得送她去医院。你先睡吧。”“我也去。你这么晚一个人不安全。”温哲玺也起身换了衣服，和程苋秋赶去池家。
程苋秋把池阿姨送去医院抢救后，“你快回去睡会吧。待会还要赶飞机。太累了。你身体扛不住。”程苋秋对温哲玺说的。“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等呢。没事。我扛得住。快给池砚打电话吧。”
结果池砚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幸好抢救过来。你们去办理住院手续吧。”医生从抢救室出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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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早上六点醒来，发现自己趴在实验室桌子上。他翻出手机，啊，没电了。他站了起来，结果差点没站稳，倒了下去。他觉得头晕眼花的。他昨晚因为胃痛发烧了，但是手头的实验数据又还没出来，硬是扛着做下去。结果后半段不知怎么了就昏睡过去了。他已经连续半个多月没有睡过好觉了。他想，要是能把他分成好几个人就好了。
他拿出数据线给手机充上电，开机才发现好多未接电话。他拨给了程苋秋。
“喂？”
“池阿姨现在在医院。你快来医院吧。”程苋秋说道。
池砚一看，好几个程苋秋的未接电话后面还有好几个他妈的电话。他一看时间。凌晨两点。他拍了下自己脑袋，怎么自己这个时候睡着了。他收拾了东西赶紧背着书包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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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苋秋看到池砚匆匆赶了过来，“池阿姨还在昏迷中。”她说道。
“谢谢你送我妈来医院。我昨晚不小心睡太死了。”池砚自责地说道。
“没事。”程苋秋注意到池砚脸色也很苍白。“你回去吧。”池砚对她说道。
等程苋秋走后，池砚这才坐下来，揉揉太阳穴。他仰着头，为什么呢，偏偏昨晚睡得那么死。他以往睡觉都很浅的，就是怕池妈出事了，他能赶紧接到电话。好累，感觉身体好重。他拿起水壶走出去打算打点水，结果走了一半，就觉得眼前的世界在旋转，他撑着墙壁，努力让自己清醒点。
“池砚！”
他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他只感觉有人扶着他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他急促地喘息着，“池砚。你怎么了？”程苋秋看到路过一个医生赶紧让他过来看一下。医生看了看池砚的瞳孔，“过度疲劳。建议扶着他去躺会休息一下。”
程苋秋和护士一同把池砚扶着去病床上。
“给他输了营养液。”护士把点滴给池砚吊上。“谢谢。”
程苋秋把早餐放在一旁，她本是出去买早餐的，还好她赶得及时，不然待会池砚也晕倒在地上了。她看着面色苍白的池砚，心里不禁一揪。
“你怎么回事啊？我就半个多月没见你。你就又生病了。”池砚确实比去年底瘦了许多了。过度疲劳？他真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程苋秋心想道。过了一会，池砚才睁开眼睛，“我怎么在这？”他看自己手上还打着针。
“你晕倒了。医生说你是过度疲劳。”程苋秋说道。池砚看了眼池妈，还好她没醒。他要去拔针头被程苋秋拦住，“你干嘛？”“不能让我妈看到我在输液。她会担心的。”他皱着眉头。
“那你自己的身体呢？难道我看了，我就不担心是吗？”程苋秋拉上床帘，隔开了池砚和池阿姨。“这下行了吧。”她对池砚说道。池砚看了眼输液袋，只好作罢。程苋秋坐了下来，“你快休息一下。”
池砚没一会就睡着了。程苋秋跟沈峪请了假。她就在病房里看着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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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十点的时候，池砚才醒来。他环顾四周，发现程苋秋不在。他莫名地心慌了一下。他起身看到池妈还在昏迷。他于是收拾了自己坐了起来，掏出电脑准备继续写论文。结果发现自己的电脑已经没电了，他正四处寻找着充电口，“你在干嘛？”程苋秋问道。池砚看她手里拿着一碗粥。“快来喝粥。”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池砚接过粥说道。
程苋秋没走，而是搬了椅子过来，看着池砚。
“说吧。都干嘛去了。你每天有好好吃饭吗？”
“就读书做实验跑数据兼职之类的。”
“你是有三头六臂吗？”
可他需要钱。找律师需要钱，池妈看病需要钱，日常花销也要钱，打官司也要钱。
“你走吧。“他又一次说道。怕她再问，就会被她知道自己现状多么糟糕。
“还有呢？我一直想问你，池阿姨为什么会得这么严重的病，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用纸巾擦擦嘴，把碗放一边，“你没必要知道。”
“池砚！”
他没说，说了就会把她也牵扯进来。他不会让她陷入危险的。
“你不说我也能查到。”
“别去查。程苋秋。那不是你该碰的。”
池砚的声音突然冷了一些，有些呵斥的味道。程苋秋倔强地看着他，两个人对峙着。
“程苋秋，我们都放过彼此吧。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你也没必要找我问这问那的了，今天很谢谢你及时把我妈送医院，以后我会看好她的，不会再麻烦你了。我们就这样吧。”
他第一次和她说狠话，他扛不住了，他感觉自己快要倒塌了。
“好。池砚。你说的。我们放过彼此。行。那我以后不插手你家的事了。是我多管闲事。”说完，程苋秋就拿着包走出了病房。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池砚狠狠被刺痛了。他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自己和程苋秋的关系。他在重新遇到她后确实很想重新追回她。他喜欢她。可他尝试过，努力过了，她还是选择了温哲玺。他没办法了，很无力。再加上家里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他无法把心思再放在程苋秋身上。他顾不上她，他怕她哪天也出事了。这就是他之前不主动联系她的原因。他自尊心强，更不想她知道家里的糟糕状况。他变得没有耐心，变得颓废，变得丧气。他有很多事要做，他没有头绪。他很乱。他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所以他主动提出了，放弃。他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她了。他现在的状况很差劲。自己都自身难保。温哲玺确实比他更合适。没有什么，比自己选择放弃更痛苦了。
那一刻，池砚抬头看着天花板。对，程苋秋，你就该这样讨厌我。这样，你就不会再来关心我了。这样，我就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期待了。我们都该放弃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