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张维这一掌精准的插入了阿福心口,而阿福的手也在此刻抓在了其手腕之上。
鲜血喷涌,染红了一夜未曾蒙上血污的手掌。
“你放过我,我会补偿你的家人,不,我会给你的家人养老送终,不,我甚至可以让他们当我的爹娘。”
张维开始胡言乱语,从阿福消散的生机当中,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阉人就是阉人,咳咳....果然是一点骨气没有。”
阿福眼前的色彩开始消散,唯一感受到的光芒,便是那头顶的一轮明月。
“可惜了,没能见大人最后一面,还想着立了此功让他收我为徒呢。”
“破!”
没有过多的废话,所有的一切于阿福掌心炸开。
磅礴的气浪卷动了地面上的尸体,也迷住了朱祁镇的眼睛。
慌忙后退几步,朱祁镇抬手荡开烟尘,这才看清了分开的两道身影。
阿福单膝点地,用尽力气捡起绣春刀顶在了自己膻中穴的位置。
他不想倒在自己的对手面前。
而那张维,此时正死死的盯着阿福和朱祁镇,眼中充满了怨毒。
手腕被紧握封住了血液的流失,而那冰肌玉骨,早已被炸成了碎片。
朱祁钰最为得意的太监,真正的成了废人。
“你还有什么底牌?”
张维咬着牙走到阿福面前将尸身踢开,之后捡起绣春刀走向了朱祁镇。
面对如此的一个废人太监,朱祁镇其实并不慌张,他本身就有功夫在,此时未必会输。
“你也想试试?太上皇,你可是孤立无援了。”
张维步步逼近,南宫之外也响起了盔甲碰撞的声音。
“救驾!!!”
洪超提着刀冲到了张维身后,可视线却死死的锁定在朱祁镇身上。
看着不断涌入的士兵,朱祁镇丢下了手中的长刀。
是救驾还是杀驾,此时还有更多的解释吗。
离破晓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南宫当中的气氛很冰冷,洪超不愿动手,他还是想让所有事情都被张维一个人揽下。
“滚开,锦衣卫办事!”
士兵的最外层,阿奋和拉苏也赶到了现场。
御林军的士兵不敢动手,他们看到了不远处的贺云和贺长安。
若是被这两个人盯上,死不过是早晚的事。
任由阿奋和拉苏一个个将人丢开,里面的洪超却着急了起来。
“张维,快点动手,外面锦衣卫的人来了,打扫战场的时间一到,默契就会被撕毁,到时候真就办不成了。”
这道理张维岂能不懂,但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洪超,你现在开始装起好人了,咱家告诉你,要不然你亲手摘了他的头,要不然,等陛下回来咱们谁都别想好!”
张维侧身站到了一边,自己的忠诚已然表示的足够,可现在,洪超的立场让他看不清楚。
看着两人各执一词,一旁的全子风低声笑了起来,言语中满是嘲讽:“若是二位大人不敢动手,那就由我来当这个坏人,也算是纳上多一份的投名状。”
长刀出鞘,全子风脚下也跟着动了起来。
两人眼中满是惊喜,他们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家伙居然会主动抗下这弥天大罪。
可欣喜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在越过了两人的身边后,全子风回身挥刀,在众目睽睽下抹了张维的脖子。
刀尖没有停留,带着血珠停留在了洪超的咽喉之上。
“老洪,你还有一个机会,现在向陛下臣服,等那位回来,自然会有人替你解释。”
“咱们相处不久,知道你是个好人,也明白你各为其主的难处。所以我才会给你这个选择,不然刚刚我的刀尖就会朝前多给半寸。”
喉头冰凉,洪超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全子风突然发难,自己也落的个张维一般的下场。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全子风再次催促起来,再不做选择,就晚了。
连续催了几声,算是催动了洪超紧绷的身子,两指伸出将刀尖推到一旁,三步并做两步到了朱祁镇面前。
“臣洪超,愿为陛下效死。”
这话说的其实两人都不信,洪超在争取活到朱祁钰回来,而朱祁镇在争取今夜的平安。
“卿家起身吧,朕了解了你的衷心,你这次没有随军,可你依旧获得了成为真正勋贵的机会。”
洪超听到全子风长刀入鞘的声音这才放心,丢下手中兵器退到一旁。
阿奋和拉苏此刻也冲到了南宫当中。
“阿福!!”
两人冲到近前将阿福的尸身抱在怀中,强忍着悲痛来到朱祁镇面前跪好。
“属下阿奋。”
“拉苏。”
“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说不上什么罪该万死,朱祁镇也知道这场争斗当中他们做出的牺牲,就像自己牺牲女人一般,他们也牺牲了自己的兄弟。
“起来吧。”
朱祁镇没有多说什么。
“去传贺云过来一趟,之后带人回去安葬,正如他之前的祝福一般,若是朕能重回九五之尊,那便准他将来随葬。”
无上殊荣,可惜阿福并未留下子嗣,不然这一随葬,爵位是跑不了的。
带人离去,贺云不一会儿便到了身前。
“陛下。”
“等等说。洪超,让你的人滚出去吧。”
御林军开始撤退,无一人敢看洪超的眼睛。
等人撤走,朱祁镇开始对着贺云安顿了起来,首要的是打扫一下战场,将这些锦衣卫的身份确认,该赏赐赏赐,该厚葬厚葬。
之后便是重新派人进来,今夜的事情依旧定义为女真闯宫杀人,不管文武百官信不信,事情就是如此。
最后,自己要做的就是继续隐忍,等待着反击的机会。
今夜,朱祁镇确实是有机会占据皇宫,可他不想如此,若是如此便成了天下共敌,他现在的身份是太上皇,正统之名与其早已无关。
贺云由衷的佩服起眼前的这位,他比起年少之时改变了太多,不管是心机还是胆识,都是一等一的。
“陛下,那臣就告退了。”
“今夜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会自己找到说法和朱祁钰交代,对了,联系太师,我要他给武当山和大真人府各去一封信。”
等人都散去,南宫的地面也被宫女清洗干净后,朱祁镇独自一人看着漠北的方向念叨了起来:“弟弟,这次,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你兄长的命不该如此,可你的命又该何去何从呢,呵呵,事情越发的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