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四年夏。
九连城的宝船终于抵达了刘家港,加上龙江的宝船,整整两百三十八艘已经蓄势待发,就等着朱棣起航的圣旨。
三万名受训完成的士兵早已精通水战和陆战,披甲持刀在梁凡阳的带领下开始缓缓登船。
郑和站在甲板之上,身着白底刺金蟒袍,这是朱棣的御赐,也是大明的脸面。
旭日东升,一匹快马赶到了码头。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今我大明强盛,远开海事,非朕好大喜功,实则让远洋诸国识我大明天威,证中华一统,命万国来朝。”
“即刻启程。”
“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送旨的太监笑着走到郑和面前:“郑大人接旨吧。”
“谢主隆恩,郑和必不负期望,早日回航。”
郑和叩首后接过圣旨,对着下方的民夫和水手下达了登船的指令。
等所有水手和民夫翻译登船后,随着岸边的火炮齐鸣,庞大的舰队扬帆起航。
等码头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舰队中最大的龙首宝船上,李星寒也带着丽达和孩子走到了甲板之上。
郑和听到身后的声音缓缓回头:“太师休息好了?我有点紧张啊。”
李星寒看着在甲板上跌跌撞撞乱跑的李达:“孩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郑和苦着脸:“孩子什么都不懂,他才会说几个字,哪儿知道大海的可怕,我当初在九连城主持互市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不过这次有太师协同,我倒是也踏实几分,对了太师,梁大人呢?”
“梁凡阳!”
甲板上响起李星寒的呼喊。
不一会儿,听到喊声的梁凡阳走出房间,脸色有些发绿。
这家伙晕船了。
这个念头同时出现在李星寒和郑和心中,两人急忙上前扶住了晃悠的梁凡阳。
“不是吧,你刚出来就晕船了?咱们还不知道要航行多久才能到琉球,你行不行啊。”
李星寒的讥讽如今听来是如此的刺耳。
梁凡阳强忍着呕吐的感觉开了口:“我只在家门口的江中坐过船,没想到看到大海这么晕,不过不打紧,我是兵部尚书,我不能比你们先.....呕。”
冲到船舷,梁凡阳疯狂的呕吐起来。
郑和无奈的摊了摊手:“让他吐吧,吐得吐得就习惯了。”
“哈哈,是啊,让他吐吧,走,咱们两个去看看海图和罗盘。”
两人走进船舱,开始锁定琉球的方向,大海之上不比陆地,一个失误,就不知道会到了哪里。
几天后,宝船舰队也终于到了钓鱼屿附近。
郑和正伏在案上勾勒着最新的海图,门外士兵来报。
“主使大人,太师请您去甲板,现在已经到了钓鱼屿,可以筹备登陆事宜了。”
“好,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郑和又画了几笔,带着海图来到甲板上寻到了李星寒两人。
李星寒回头看了看宝船二楼的房间,没有说话。
梁凡阳接了口:“郑和,你这个图画的真好啊,比咱们有的任何一张海图都详细,你给我讲讲,咱现在到了哪儿?”
这可就问对人了,郑和此次将这张海图视为珍宝,这也将成为大明最好,最权威的海图。
手指点在现在的位置:“梁大人你看,如今我们在这个地方,就是钓鱼屿,而钓鱼屿西方,东方,是赤尾屿。今天可见度不好,不然你应该能看到一些。”
“东南方的一串岛屿,是琉球群岛,也就是我们口中说的大琉球,而西南方就是小琉球,也是我们这一站的目的地,大琉球现在在倭人手中,这些倭人不同于日本岛上的那些,这些人已经向大明称臣,暂时不予理会,等时机一到,陛下自会将这些岛屿收回。”
“不好意思,有些说跑题了。”
“咱们要做的,就是再向西南方行驶,之后从鸡笼山登陆,将那些张士诚的旧部尽数歼灭,之后就是等陛下派水师从澎湖屿过来接管,咱们就可以继续朝着南方走了。”
“那还等什么,全速出发吧,赶紧杀光他们,之后去吕宋。”
梁凡阳点了点地图上空白没有标注的地方,那个地方郑和提起过,是吕宋。
不一会儿,披甲挂剑的梁凡阳又回到了甲板之上,这几天他缓过来不少,也穿上了朱棣御赐的盔甲,兵部尚书嘛,总得起个带头作用。
船队缓缓靠近了鸡笼山,在郑和的一声令下,士兵们如同潮水一般的冲上了岸。
火炮和厮杀的声音响到了海面之上,李星寒这次没有下船,而是转身上了二楼。
“你还不下去?”
“软禁而已,下不下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房间当中传来徐辉祖的声音。
“你啊,真给你爹丢人。”
李星寒丢下这句话后转身走下了楼,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须发散乱的徐辉祖冲了出来。
“你再说一遍。”
这话说的咬牙切齿,李星寒毫不在乎,转头看向楼上的扶栏,伸手点着徐辉祖的脸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我说,你,真给,你爹,丢脸。”
“我杀了你!”
徐辉祖飞身从二楼跳下:“你千不该万不该侮辱我爹。”
李星寒轻易的躲过几次攻击,一脚踢在了徐辉祖的肚子上:“我不是侮辱你爹,我是侮辱你。”
“你....”
徐辉祖被软禁的太久,这轻轻的一脚就让人站不起来。
“你什么你?你是罪臣,就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修正,我出发后已经告诉过你事实的真相,你为何总是假装不懂,不断的欺骗自己?”
提着徐辉祖的头发,李星寒一巴掌又将人抽出了几步。
“若是你爹,错了就认,就算是吃了败仗,输了,也不怕,无非是重头来过,你呢?你这个可怜虫,还想回去当你的大将军?我告诉你,不可能的,你现在就只有一条路,就是下去杀敌,告慰你爹的在天之灵。”
将徐辉祖按在甲板上,李星寒按着他的脖子,几根气针打入了后颈往上的位置。
穴位被刺破损坏,徐辉祖的面容被变成了另一番模样,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我改变了你的面容,你现在不是徐辉祖,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究竟是在房间里躺上几年死在海面上,亦或者是出去杀出个名堂死在征途中当个英雄,你自己拿主意,哦我懂了,你在想熬着回去,回到你的魏国公府好好的被软禁一生?”
徐辉祖挣扎的身躯不动了,李星寒起身站在一旁冷眼相看,是大彻大悟,还是就此堕落,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