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寒唤完于谦,转脸就被墙上的画像吸引了眼球,清瘦老者穿着官服端坐着,画师手法不错,将眼中的光芒分毫不错的记录了下来。
“于先生的父亲原来是于九思大人啊。”
“太师大人知道家父?”
李星寒自然记得这个人,以他的记忆力,早已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
“在工部见过令尊的画像。”
李星寒将话题遮掩了过去,两人初见的时候,于九思正在工部当主事。
在画像下方坐下,于彦昭让于谦出去买些酒菜,看着掏出来的散碎银两,李星寒就知道这一家人过得有些清贫。
于是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去买,今天我请客。”
于彦昭自然是不准,客人来家还能用客人的钱吗,这太不合规矩了。
于谦犹豫了,家中过得虽然没有李星寒想的那么清贫,但是也不是那种大手大脚的级别,想接,可自己的信念再一次拦住了想要伸出去的手。
“不了,我爹说的对,你是客人,拿你的钱做什么。”
接过于彦昭的银子,于谦快步跑了出去,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这家的菜还不错,虽然不够精致,但是胜在量大和实惠。”
“我比较能吃,就喜欢量大的。”李星寒笑道。
于谦请出来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之后帮着父亲将饭菜摆在了桌面上。
“于谦,说起量大,九连城有一家很不错,等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你尝尝他们的。”
于谦摇了摇头,九连城太过于遥远,也许自己一生都到不了那里。
“别这么想,你还年少,将来还有大把的日子,陛下修建好了北方的京城后就要迁都,若是你真想为官,去九连城也不是不可能。”
说着,几人分别落座,于彦昭提起了第一杯酒:“李太师能光临寒舍,当受一杯。”
两人碰杯将酒喝干。
有了第一杯酒下肚,气氛慢慢的提了起来,李星寒这才知道,自己原来的猜测是错误的,这小子哪儿是十二三岁,完全是长得高一些,实际年龄才刚刚十岁。
“于谦,之前你说书院的事情,我恰好在书院有一些话语权,不如我引荐你去读书如何,在方先生和铁先生的教诲下,我相信你会成长的更快,而且学费也很便宜,看个人能力而定的。对了,包吃住,学具和衣衫都是不要钱的。”
于谦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神往后又黯淡了下去:“书院的考试已经结束了,我当时没报名,就不能走这个后门,若是书院轻易收下了我,那各位大员们就能随便往里面塞人。而且我还要提醒你一点,你是当朝太师,这个头,不该你来开。”
李星寒再一次震惊了,这小家伙想的也太多了。
摇着头笑了笑,李星寒告诉于谦,从你写下那首诗的时候,你的考试已经通过了。
若是你想去,不用我推荐,直接拿着你写的诗去见方孝孺,他一定会收下你的。
这于谦才算是松了口,毕竟自己去试试运气,远比让人推荐来的心中舒服。
“那行,咱们可说好了啊,你不许给我写推荐信。”
不是一般的执拗。
李星寒点点头:“我不写推荐信,你也不必跑一趟,万一失望而归呢,这样,你去将诗写下,我找人送过去,并且加上你的名字和地址,若是收你,方先生自然会派人来接你,这么办总行了吧,你自己去也不安全不是。”
于谦放下筷子朝着书房跑去,身后传来李星寒的询问。
“诗的名字叫什么?”
“石灰吟。”
“好名字。”
不一会儿,于谦将工整写好诗句的宣纸交给了李星寒。
李星寒告诉于谦,若是真的有幸去了书院,一定要去找一个叫李玄竹的,那是他的侄子,人不错,可以照顾他,可是写诗嘛,一般般,还得多跟着于谦学学。
于谦小手一挥,这算什么,都是同窗,一同研究罢了。
李星寒起身走到院落当中拍了拍手。
一道身影越过围墙落在当中,信件交到手中:“这封信去交给方先生,让他品鉴一下。”
没有多余的废话,锦衣卫自然知道怎么说,若是交待多了,于谦那个刚正的执拗劲儿上来,也是个麻烦事。
此番操作太过于匪夷所思,于家人怎么也没想到李星寒还带着护卫,而护卫还藏在黑暗当中。
“信会送到方先生手中,你安静等候便是,若是这次不通过,下次再努力,能下次再招学子的时候,你去试试。”
方孝孺其实并未定下具体招收学子的时间,而是认为有人可以便让其结业,之后空缺的位置再招收人补上,不过若是扩招,那就另当别论了。
用过饭,李星寒对于彦昭表达谢意后就出城朝着应天而去,对于他来说,白天赶路和晚上赶路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月后,一架马车驶入了钱塘县城,马车虽然不是那么豪华,可上面印着的徽记也彰显了它的不凡,徽记由几个图形组成,山河相依,日月朗照,正是方孝孺亲手为书院设计而成的徽章。
马车问过路人后停在了于家门前。
下车的,赫然是铁铉本人。
轻叩门扉:“于彦昭先生在吗,我是书院的人,来接于谦少爷去读书的。”
院门打开,于彦昭将人请进了院落当中,于谦正在等候:“学生于谦,见过先生。”
“你好啊于谦,我叫铁铉。”
忠臣之肉,定然鲜美无比的故事也传到了民间,于谦看铁铉亲自来接自己,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铁先生,铁先生的刚正之名,一直让我敬佩有加,没想到今日能得见先生,令寒舍更是蓬荜生辉啊,快请进,晚上先生留下吃饭。”
铁铉没有拒绝,让车夫先去找客栈休息,晚一些过来接自己。
在铁铉的强烈要求下,这次于彦昭没有让于谦出去置办酒菜,而是于夫人下厨炒了几个小菜。
次日,于谦背上书箱挥泪告别了父母,前往自己未来几年都要学习的地方。
“李玄竹。”
于谦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
“诗真的很烂吗,太师的侄子,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