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果真有趣,既然如此,你们继续该怎么演戏怎么演戏,等我找人也安插进去。”
李星寒说完刚要走,就被门前脏兮兮的小女孩儿吸引了视线。
应天府附近的百姓生活的都不错,这样的小孩儿倒是稀奇。
李星寒想到了当初遇到小满时候的样子,便动了恻隐之心上前询问:“小家伙,你在这逗留为何啊,是家里糟了难吗?”
“李大人这话问的有毛病啊,现在天下太平,哪儿来的难啊。除非是从漠北或者那些没被征服的地界流亡而来,不然以陛下的旨意,求助官府也不至于落在这个地步。”梁凡阳走上前丢下这句话,便拉着青玉进去听曲儿。
这个时候,说话可以,但是最好少打交道。
小女孩本不想说,因为自己祖父告诉过,不要随便回答陌生人的话,可是听梁凡阳叫了一声李大人,想必是官,倒是也无妨。
“大人,我,我是来寻我爹的。”
“寻你爹?你爹能进这个地方消遣,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爹把家里的田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
小女孩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李星寒叹了口气:“那我和你进去寻你爹,让你爹带你回家。”
孩子不敢,任凭李星寒劝说仍然是止步不前。
李星寒无奈,掏出自己的腰牌给孩子看了看:“叔叔是锦衣卫,你跟我进去,什么都不要怕。”
听到锦衣卫,小女孩的眼神亮了起来,刚要跟着李星寒进去,却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孩子。”
李星寒摸了摸脉象,没有生病,可是虚弱无比,显然是饿的。
“几天没吃饭了?”
“两天。”
“算了,先吃饭。”
李星寒抱着孩子走入了最近的酒楼当中:“老板,上一些清淡的,有营养的。”
一块银子落在桌面,掌柜收了钱,不消片刻几道精致小菜和两碗米饭端了上来。
“再来壶酒。”
“好嘞爷,马上就来。”
等酒上桌,李星寒将自己面前的米饭推到了小女孩面前:“吃,多吃点,不够再要。”
“谢谢叔叔。”
掌柜将酒放在桌上,隐约看到了李星寒没放好的腰牌,上面指挥使三个字格外扎眼。
又添了几道菜,掌柜恭敬的将银子放在桌上:“不知道指挥使大人亲至,还收了您的银子。小的给您赔罪了。”
指了指桌面上的银子:“什么意思?”
“锦衣卫吃饭,很少有给钱的,何况是您。”
“锦衣卫都烂成这个样子了吗?这才几年,看来李念君干的并不好。”
李星寒有些不悦。
掌柜解释道:“大人,不怪李大人,李大人还是很好的,每次来都给钱,还多给。就是那些忠于建文帝的锦衣卫,他们坏。”
“您是新上任的有所不知,李大人,哦不,当代岐王殿下当初入京,是质子的身份,虽然执掌锦衣卫,但是没什么权利的,真正说话好使的,是直隶千户冯阳,他是建文帝的亲信。”
“原来如此,怪不得陛下让我着手好好肃清一下锦衣卫。”
李星寒喝了一口酒,将银子退还给了掌柜,顺便帮孩子夹了一些菜。
“钱你收着,去将欠钱的人的名单写来给我,我给你做主,如今承蒙陛下青睐,李家已经重新接手锦衣卫,这些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敢问大人名讳?”
“我叫李念明。”
“念明,念....您也是岐明王的子嗣?”掌柜的高兴的喊了起来,“小二,给爷上酒,多做几个菜,李家后人回来了,青天回来了!”
看着摆满桌面的饭菜,李星寒一阵头疼,看了看一旁埋头吃饭的小孩儿,又笑了起来。
“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了给你带回去,家里还有人吗?”
小女孩抬起头擦了擦嘴:“叔叔,家里还有祖父一个人,祖父前些年伤了腿脚,下不了地,爹也不管,天天在城里自己耍。”
“找过官府了吗?”
“找过了,官府最开始还送钱过来,后来看我爹实在不争气,就不管了。如今是家里实在没吃的了,祖父才让我寻爹,不然祖父都不让我认他了。”
李星寒看孩子吃饱,招呼掌柜取来食盒将剩菜打包。
“你把你家的地址告诉这个伯伯,让他帮你送去给你祖父吃,我带你去寻你爹,好不好?”
留下地址,李星寒又给了掌柜一锭银子:“吃多少,给多少钱,这是李家的规矩,不必推让。”
没有理会身后热泪盈眶的掌柜,李星寒牵着小女孩走出了酒楼:“你叫什么名字?”
“叔叔我没有名字,也没读过书,村里的孩子们都叫我小花。”
“好,小花,咱们去找你爹。”
径直走入烟雨楼,李星寒松开小花的手:“哪个是你爹?”
小花指了指靠着墙壁喝酒看着别人耍钱的潦草男子:“那个。”
走入包间,李星寒推了小花一把:“去叫你爹回家。”
“爹,回家吧,祖父都要饿死了。”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烦闷:“滚滚滚,我说今天的钱都输完了,原来是你这个小扫把星妨的我,你跟你那个浪货娘一样,都不是好东西,你说她跟人跑怎么就没把你带上呢?累赘。”
桌面上的人被这骂声吸引,当中的一个目色淫邪的男子笑道:“孔三儿,你这闺女倒是出落的不错,你不是没钱吗?将她卖给我家养瘦马,我给你十两银子,怎么样?十两银子哦,够你翻本了,有钱了没准还能找几个卖身的花魁呢!”
哄笑当中,男子伸手就要摸小花的脸。
“畜生。”
李星寒闪身到了近前,一巴掌把人掀翻在地,脚也踩在了手掌之上,脚跟撵动,指骨尽碎。
“这孩子才七八岁,你要带去你家养瘦马?”
“你他娘的,放开我们老爷!”
家丁正欲上前,却被桌面之上的腰牌吓破了胆。
“锦,锦衣卫.....”
跪在地上的男子心中一惊,还是咬着牙问道:“锦衣卫又怎么样,咱们家不是没锦衣卫的人。”
“老爷,这是指挥使..”
家丁附耳说了一声,跪在地上求饶:“指挥使大人,放过我们老爷吧,无心之失,无心之失。”
“太祖皇帝,兴宗皇帝有圣谕,禁止这些事情的发生,现在你居然在应天府里干这些事。”
“你不是说无心之失吗?那好,看你经不经得起查了。”
口哨之声响起,几道身影破窗而入:“大人。”
“这几个,都带走,查他们的家底,有任何违背大明律的,直接下了南镇抚司的大牢,这帮垃圾,还没资格下诏狱。”
“是!”
锦衣卫提着几人的衣领走了出去,包间内就剩下跪地一言不发的孔三儿。
“孔三儿。你说你是有多大的色瘾还是赌瘾,能让你抛下孩子和亲爹不管。”
李星寒坐在桌旁,死死盯着眼前的男子。
孔三儿几步跪行到了面前,抱着李星寒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自己的不容易。
“你的德行,孩子都告诉我了。”
“看你这个德行,也成不了什么好人,这样,这孩子五十两银子交给我,你看如何?”
“好,好,大人要是愿意要她,不用五十两,十两,十两银子我就给你。到时候您若是想带回去养瘦马,还是等她长大了纳妾,都行,都行。”
孔三儿赔笑的猥琐,李星寒一阵不悦将人踢开。
“你真是畜生。”
“你这爹不行,跟着我走吧,教你读书写字,让你习武。你可愿意?”
小花犹豫了一下,跪在孔三身旁:“谢谢叔叔,可是我不能不管我爹。”
李星寒笑了起来:“你看看你,还不如个孩子。”
“小花,你跟着你爹没出头之日的,今天你我遇见是缘分,我便给你一份前程,你得接住了。”
“至于你爹,我不杀他,我会给他安排个好地方。”
小花以为李星寒要给人下了大狱,又哭了起来:“叔叔,我爹要是下了大狱,我祖父就得饿死了,不行啊叔叔。”
李星寒摇摇头,看向了包间之外:“老梁你要看进来看。”
梁凡阳嘿嘿一笑走了进来。
“这个人叫孔三儿,刚刚你在外面也听了个七七八八,给他五十两银子,之后将他丢到汉王的军中,告诉汉王此行出关给我好好的调教他,若是能调教过来,就让他回来,调教不过来,就留在关外吧。”
“呵呵,你啊,这是想一出是一出。”
梁凡阳提着孔三走出了包房,这次小花没拦着,她虽然小,也听得懂李星寒的意思,这是让自己爹去军中改毛病,自己家也多了军户的身份,自己祖父也不会饿死了。
“谢谢叔叔。”小花给李星寒磕了头,“叔叔我要回家了,我爹去改毛病,我得照顾祖父。”
李星寒跟了上去牵起了小花的手:“给你介绍个人认识。”
小花一头雾水,但是还是跟着李星寒走出了烟雨楼。
门外贺太平收到了消息正在等候。
“大人。”
将人交给了贺太平:“我五十两买回来的丫头,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义女了。”
“是。”
“给她起个名字,明天开始教她读书识字。”
“现在去看看他祖父,顺便交待乡里平常照顾一下。”
小花带着两人出城回村,脚步轻快了很多,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自己会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
“义父,您为何要将这个秘密告诉我,据我所知,现在就李家的直系和陛下等少数几个人知道,就连蓝叔和劳叔都不知道。”
贺太平终于按捺不住,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你也是我的儿子,我不怕你知道,但是你的后代就不必知晓了,就像念卿的儿子,女儿,他们也都不知道。小满和清月的后辈,也是如此。”
“我是狠不下心瞒着你们这些最亲的人,可将来,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能做到吗太平。”
贺太平点头:“放心义父,我懂的。”
“贺家和李家,只要后辈不出作奸犯科之辈,我保两家荣华富贵。”
贺太平大笑过后又忧愁了起来:“义父,这是最好不过了,但是我还是有个请求。”
“你说。”
“我娘岁数也大了,她视您如同亲兄长,不知道能不能以本来的身份在她临终前见她一面,这样她走得也安心。”
“臭小子,你放心吧,这些老人弥留之际,我都会去以本来面目见他们最后一面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远远看见了村子的灯火。
小花回头招了招手:“叔叔,伯伯,快走呀,咱们就要到了。”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