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她是污蔑你,就是真的是你将她推入池中又如何!你堂堂相府嫡女,二皇子未过门的王妃,打杀一个庶女也不是什么大事,平常是祖母保护你太好,从未让你涉足后院这些女人之间的争斗,养了你一副菩萨心肠,你真应该继承祖母将门虎女的做派。”祖母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嘿嘿,祖母当年的英姿,苏儿怎敢比拟,倒是有个机会可以让苏儿试试,不知道祖母是否愿助孙女儿一臂之力?”怀着忐忑的心情,向祖母诉说着内心的想法。
“你这泼猴儿,天天鬼点子多,有什么事情还不如实招来,在如来佛祖面前孙猴子迟早现原形。”老太君眼睛里含着睿智的光芒,自己从小养的女娃娃,眼睛一转就知道憋着什么事等着自己呢,还绕了那么大一圈。
“祖母不知,昨日王御医探寻到孙女儿身体内有一股霸道内力,是福是祸还未知。孙女儿与哥哥们商定意欲前往二哥师承的瑶姬仙岛,向二哥的恩师求教武艺法术,以强身健体,增进武术修为。望祖母恩准。”说着,洛苏跪在祖母面前拜了一拜。
“静棋,快把小姐扶起来。这事竟昨日没人与我提起。想着我这老太婆年岁大了,不中用。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让我知道。”老太君眼皮往下一搭,自嘲却又在责备院里服侍的四大丫鬟,府中诸事需时刻禀报与她。
静棋领着屋里的其他丫鬟跪在地上说道:“求老太君责罚,昨日给老太君请完平安脉送别御医,竟忘了向老太君回禀小姐具体病情,是奴婢的失职。”
“祖母别怪静棋,不是她的错。此事是孙女儿让御医保守秘密,不想让府中那些耳目探听我的事情,若是有心之人探得此事,不知道又要添油加醋在父亲那里造谣些什么。”洛苏神情恳切地对着祖母说道。
祖母抬眼惊讶说道:“呦呵,你这丫头倒是经过此事长进不少,学会避人耳目,也是好事。祖母之前不让你参与府中事务管理,本意是想让你无忧无虑过几年女儿家的悠闲时光,你可知嫁人后丈夫、婆家、府中诸事哪个不需要当家主母操持,更何况你以后绝非池中之物,那二皇子,算了,算了。”
“不招口舌,不妄议皇家之事,也不知道祖母这点子私心是不是害了你,把你养的这般单纯天真。连个小小的庶女也能欺负到头上。”祖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轻轻捻着说道。老太君此次能够感受到洛苏的成长,希望苏儿以后真的能自己顶起一片天地。
说起这件事,她不是全然不知自己孙女在祠堂的处境,早已暗中派人看守,随时有问题来报,就连夏梦偷偷给洛苏送吃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祠堂重地怎会轻易让人闯入。就以夏梦这种不受各房待见的小丫鬟,怎会让她在府中如此大声喧哗。
之前老太君不是没想过给洛苏换个机灵的丫鬟,但从这件事上,她犹豫了。以她的了解,夏梦这个胆小怕事的丫鬟,如果不是事事一心为着洛苏,早就将人换下,岂会留个没用的丫鬟在嫡亲孙女身边,拖累洛苏。
“祖母,您怎么会害了孙女儿呢?苏儿都明白您的苦心,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洛苏从小便没了娘亲,父亲对我又不甚上心,若不是祖母悉心教导,洛苏还不如府中庶女过的肆意。”洛苏落寞地说道,句句肺腑之言,事实却的确如此。
“身为相府嫡女,你的命运需掌握在你自己手中。苏儿,祖母老了,护你的时候越来越少,你想去的地方,祖母同意你去。只有一条,万事切记只有爱自己才能爱别人,切不可为了别人伤身伤心,祖母便终是有一天驾鹤西去,也能安心去给你的娘亲有个交代。”想起洛苏的娘,老太君不无感叹道:“当年,若不是我执意让你娘与心爱之人分别,嫁于你爹,也许她会和心爱之人携手度过余生,不会郁郁而终。”冯非晚一辈子做过的决定里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此。
“还有一件事需要祖母身边静棋姐姐帮忙。夏梦自幼随侍身旁,孙女对她颇为怜爱,故恳请祖母调遣至静棋姐姐处学学规矩,长长见识,多加以指点。待孙女归来,夏梦定能助我分忧。”洛苏对着静棋处说道。
老太君看看夏梦又看看静棋,点了点头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此事我也一并允了,你再不说我就要把夏梦调遣至别处,看着呆呆傻傻,是该学学能处。静棋,这个小丫头就交给你打磨打磨,把你那三分灵气渡给她也算你功德一件,回头我重重有赏。”
“说的哪里话,怎敢讨要老祖宗的赏赐,交给我就放心吧,定能让夏梦比我还厉害,到时候小姐可别说我把人带坏了就好。”静棋拿着帕子捂着嘴笑道。
“说到底还是祖母教人有方,看看这屋里您的贴心丫鬟哪个不是蕙质兰心,可羡煞孙女儿我了。”洛苏真心夸赞道。
夏梦看小姐和老太君与静棋对自己的关照无以言表说道:“谢谢小姐,谢谢老祖宗开恩,夏梦定不负众望。好好跟着静棋姐姐学规矩,等小姐归来。”说完便郑重地跪在地上朝着洛苏和老祖宗的方向叩拜,便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祖孙俩说说笑笑,时间过得也快。可就在刚刚,洛宁安插在静心阁的眼线传来通报,洛苏一大早便已来到静心阁讨老祖宗的欢心。这可真不像是洛苏平日里会干的事情,平日里总是睡到日上三竿,才会到祖母处请安,今日真是稀奇,洛宁自是不会甘于人后。
自从昨夜听到洛苏搞出来那么大动静,洛宁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知道真如洛苏丫鬟夏梦叫嚷的昏死还是装的,敌不动我也不动的道理她懂。
因此,第二天得到消息,洛苏一早拜见祖母,便知昨日是洛苏为了脱困使得计谋,洛宁此刻便开始衣着打扮去祖母处探探虚实。
若论长相,洛苏乃京城第一美人,不到及笄年龄便已在京城榜上有名。至今流传着对洛苏惊人一瞥的诗句:红颜如醉玉堂春,媚眼含波入画尘。唇若丹砂红欲滴,面似桃花艳争新。不施脂粉天生丽,未染尘埃性自闲。回首芳华如梦里,美人依旧在人间。那是美艳与清纯的结合,便是京中无数公子午夜梦中之人。
但洛宁就与洛苏那种美艳的长相完全不同。她身穿一袭淡雅的翠绿色长裙,裙摆轻盈飘逸,仿佛一朵盛开的荷花。面容清秀,眉如远山,眼眸含情,鼻梁挺直,唇红齿白,完全一副小家碧玉,柔柔弱弱的白莲花作派,洛宁深知自己容貌上不是洛苏的对手,便处处扮可怜装柔弱,引得府中众人对她格外宽厚。
想来祖母对嫡庶特别看重,又因洛苏的母亲是祖母的侄女,这层更加深厚的关系哪是她这个庶女所能突破的,所以对祖母的表面功夫孝心洛宁也是做足做全,以免在府中步履维艰。
可是,这次她还是心急和大意了。本以为可以让父亲彻底厌弃洛苏,厌弃这个名声上谋害家中姐妹的蠢笨洛家嫡女。她就可以代替她嫁于她爱慕已久的二皇子,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祖母提前将人罚跪在祠堂,封锁消息。终究姜还是老的辣,棋差一招。
洛宁缓步走到静心阁门外,听见屋内传来祖母的笑声,洛宁握紧手中的锦帕。祖母何时对其他人这样开怀大笑过,哼,迟早有一天我让你们都要匍匐在我的脚下。
洛宁调整自己的气息和表情,让自己的丫鬟柳绿通传。屋内听见洛宁求见,一时间说话声音骤停,祖母双眸微眯,语气冷淡:“叫她进来。”
“祖母,宁儿今日请祖母安,望祖母身体康泰,万事如意。”说着便福下身,半屈着腿等着祖母的赐座,方能起身。只是过了许久,老太君也不发一声,便故意让洛宁多停留一些时候。
洛宁心中惊慌,却强装镇定。还没得祖母让她起身,她便走上前去,故作关切:“姐姐,你身体可好些了?”
洛苏微微一笑,语气温柔但笑意不达眼底:“多谢妹妹关心,我已然无大碍。”
老太君看着洛宁这番作派便已淡了那份祖孙之情说道:“有些话祖母本不该对你说,但你所作所为,人在做天在看,祖母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你生母出身低微,你自然也比不上嫡出的子女。但你叫我一声祖母,我就算是一碗水端不平,也没有苛待过你们母女二人。府中吃穿用度从未少过你们分毫。”
“更何况你也知道你们父亲终究是对你亲厚一些,因此我对洛苏自然是要更疼爱。我一个半截身子都在黄土里的人也没有什么怕别人说我偏心的。”老太君对着洛宁言辞犀利,不留一丝长辈对晚辈的情面。
洛宁心一颤,垂首不语。原以为自己的谨言慎行,可以换来一丝温情,却不曾想,在祖母心中,她永远比不上那个高高在上的嫡女洛苏。谁让自己的母亲是姬妾,永远上不了台面。
恰逢此时,洛苏看了一眼洛宁,端着一碗茶水亲自递于祖母嘴边说道:“祖母,消消气,不用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情伤身,不值当。”
说着还一脸笑意朝祖母眨眨眼,那调皮劲儿,娇俏可人。祖母满脸宠溺地说道:“你啊,嘴要早这么能说,还会让人欺负到祠堂里。”
洛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看来自己陷害洛苏,让她名声有损。此事已然败露在祖母面前,字里行间祖孙两人都是对她的含沙射影。
“洛宁,自今日起,罚你足不出户一个月,需将佛经每日抄写三遍,什么时候抄完再来与我请安,退下去。”老太君一脸厌弃的样子对洛宁摆了摆手,眼不见心不烦,这样对手足残害的蛇蝎祸害迟早需要清理。
眼见多说无益,洛宁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了静心阁。朝着宇辉阁走去,既然祖母如此偏心,就别怪宁儿以后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