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江果和江老大一家坐在一辆驴车上,但一路上钱氏也没跟江果说话。
江长欢也闭目养神。
自从红糖工坊做起来之后,他每天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原本元气满满得一张少年脸,这会眼下都带着青黑,下巴上也有些没刮干净的胡渣,看着沧桑了些。
阿狼坐在江果旁边,目光落在江果身上,依旧沉默是金。
江果也直打哈欠。
只有江花,她兴冲冲地拉着江果,小嘴巴拉巴拉就没停过。
从她在红糖工坊的见闻,到村口谁家的老母鸡下了个双黄蛋。
江花全都乐此不疲的跟姜果讲了个遍。
她天天在红糖工坊干活,今天趁着江老太太过寿,也是她难得的假期。
就在江花的吵吵闹闹中,一行人到了镇上。
钱氏下了马车,也没跟江果打招呼,除了江花,一家人都是自顾自地走了。
江果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觉得好笑。最开始江果啥也不是的时候,江老大和钱氏不搭理自己。
后来自己做生意买牛买地了,江老大开始跟自己打招呼了,钱氏也知道来献殷勤了。
再后来,他们知道从自己这讨不到什么好处,就又都变回最开始的模样了。
一天天的,跟演戏变脸似的,真是夫唱妇随。
至于江老太太,起码还要脸,一直端着姿态,拉不下脸和江果亲近。
江果收回目光,懒得浪费心神。
她和江长欢、阿狼三人,很快到了药膳堂门口。
路的尽头,踏雪拉着一家人也到了。
看它慢悠悠的步子,一路上江父肯定赶得很慢,他是真心疼踏雪。
就在这时,背后一道惊喜的女声响起。
“小果妹妹,长欢哥!”
江果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姑娘。
一个白嫩圆脸,笑意盈盈,一个清瘦鹅蛋脸笑容浅淡。
“小蕊!”
江果也高兴的跟他打招呼。
等目光移到旁边的姑娘时,江果大脑飞速转动,整合原身的记忆和所有已知信息。
看样貌神情,这应该是江老三家最小的女儿,江启明和江蕊的妹妹——江叶。
江果笑着说:“小叶,好久不见。”
江叶露出个礼貌客气的笑:“好久不见,小果姐,长欢哥。”
江长欢正要应声,背后一阵风起。
江蕊捂着嘴巴,惊呼道:“好漂亮的白马!”
几人回头看去。
江父手中缰绳紧绷,踏雪刹住脚步,马蹄重重地落地。
江叶也目光惊奇:“怎么是二伯在驾车?”
“是啊,”江蕊用手肘捅了下江果,“现在村里都能租马车了吗?”
江长欢瞥了眼江蕊,直接说:“什么租的,这是我们家自己买的马车!”
江蕊和江叶都是一愣。
江蕊也瞬间想起来上一次遇见江果,她也驾着一辆马车,好像就是眼前这辆……
她当时还以为江果是别人家的马夫?
结果这居然真是江家的马车!
对着江果似笑非笑的神情,江蕊脸一红。
这误会大了。
只是,这么好的马车,江家到底是怎么买得起的?
江蕊和江叶对视一眼,两人都压下眼底的震惊,尽量不失态。
那边一家人也下了马车,伙计殷切地帮着把踏雪牵去吃草。
江蕊和江叶一个个叫人。
两边简单寒暄了下,一行人就进了药膳堂。
江叶看江母江父一进来,看见药膳堂里大气矜贵的布置,就浑身不自在,面色尴尬。
江叶就介绍道:“二伯,二伯娘,这是华家做东开的药膳堂,虽说布置得厉害,但是也有很多老百姓来吃饭,不信你看!”
顺着江叶的手指,江父江母果然看见,大堂里好些短衫短裤的百姓,也在吃饭,这才稍微没那么局促。
江果听见江叶的话,刚要上前一步说话的动作顿下来。
原身记忆里的江叶,就是个文文瘦弱的小姑娘,不爱说话,尤其不爱跟江果说话。
今天这一见,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是热心肠。
看来,她以前对江果的态度,应该只是单纯看不上江果。
江果低头笑了笑,并不在意。
江家三兄弟倒是都面色自然。
江长巾本来就赤诚坦荡,这时候又一心护着杨婉,压根就没怎么注意周围。
江长风是武秀才,那也是被不少富豪乡绅宴请过的,面对这种场面也是丝毫不慌。
江长欢就更不用说了,他嘴都快笑歪了。
在场之中,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药膳堂的二东家是江果。
他还等着看其他人知道之后,惊掉下巴的表情呢。
阿狼则是默默地走在江果身侧,用身体挡住其他来回的人,不让他们碰到江果一丝一毫。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江果。
江蕊暗自观察着江果,见她从容自若,甚至还自信地对着如果的伙计点了下头?
那伙计居然也恭敬地回了个礼?
江蕊内心大为震动。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江果真是大变样了。
要是以前的话,那她眼珠子得粘到那些低调奢华的布置上,挪都挪不开。
江蕊带着一行人,走到二楼大堂靠窗的位置。
二楼除了雅间,也就是这个位置坐着最舒服了。
又通风又不用和别人挨着,还能开窗看看外面的风景。
相应地,价格也稍微高一些。
江果在心里暗道,她这个三叔,看来手上确实有点小钱。
那边江老三,吴氏,还有江启明,三人都站了起来。
江老三虽说年纪和江父没差几岁,但人看起来要比江父年轻个十来岁。
江父一张脸晒得黝黑,沟沟壑壑。
腰也因为常年累月的辛苦劳作,微微驼背,根本就挺不直。
可江老三一张脸面白无须,腰板挺直,整个人看起来极有精气神。
他微笑着过来,拍着江父的肩膀:“二哥,你可算是来了,我们兄弟也就过年见了一面,一晃这都大半年了。”
江父垂下眼睛,笑容有几分窘迫,生硬地说:“是,是大半年了,好长没……见着……”
他想学着人家说一句文绉绉的好久不见,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好,又变得不伦不类。
江果看着江父尴尬的样子,想帮他接话,但又不太好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