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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秋葵极尽污言秽语辱骂朱獾,朱獾一反常态,只是嘴上和她嘻嘻哈哈打嘴仗,并不像以往对付蓝玉柳那样动手出招。

这样,反而更激起黄秋葵的火气,她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冲向朱獾。

“啊呀!”一声惨叫,朱獾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獾獾,我的獾獾呀。”一直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的马夜叉见朱獾倒在地上,疯了一般冲过来抱住朱獾嚎啕大哭起来,比当时蛋儿被蓝玉柳打死的时候还要哭得悲伤。

“人命关天,谁也不准动,等上面来抓人。”蛋儿他娘飞身过去关上老宅后门和侧门。

见黄秋葵还愣在原地,黄豆酱赶紧过去拉她的衣角,轻声问她:“你怎么把她给打死了呀?”

“我没有,我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黄秋葵毕竟见过大世面,她没有慌张到六神无主的地步。

“你快回家先躲起来,我给你打掩护。”黄豆酱说着嚎啕大哭起来,比马夜叉哭的还要响亮还要伤心,边哭边走到马夜叉身边,假意去安慰马夜叉,一双手伸向躺在地上的朱獾,一只手试探朱獾的鼻息,一只手用力掐朱獾的腰。

朱獾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气息全无。

黄豆酱见黄秋葵还没有走,边哭边向她不停使眼色,黄秋葵还是不走。黄豆酱只得跳起来边哭边冲过去抱住黄秋葵,在黄秋葵的耳边低声说:“她真的死啦,你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不可能,我根本没有碰到她,我刚要举手打她,她自己倒在了地上。”黄秋葵一双杏眼紧盯躺在地上的朱獾。

黄豆酱大哭几声之后附耳黄秋葵:“她死了可是事实,你还能讲得清楚吗?听娘的话,快跑。”

“我每次都是跑跑跑,我还有什么面子?”黄秋葵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黄豆酱急得哭着大骂黄秋葵:“你个不听话的丫头,好端端地回来给乡邻们送钱就送钱,怎么和她计较上了呢?她本来就是个碰不到的八仙,老宅哪个人敢碰她一下呀?呜呜呜……”

“娘,我真的没碰她。”黄秋葵的一双杏眼还是紧紧盯在朱獾身上。

黄豆酱附耳黄秋葵:“你还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跑还来得及,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娘,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黄秋葵转身要走。

“想走?没门!”黄秋葵刚要走,一个人过来紧紧抓住她的衣领,往门廊里拖。

“花菜,花菜,你放开你妹妹,你放开你妹妹,听娘好好说,好好说。”黄豆酱一见自己的大女儿黄花菜抓住黄秋葵往朱獾身边拖,赶紧过去拉黄花菜。

黄花菜紧紧抓住黄秋葵不放,回头骂黄豆酱:“都是你拌豆酱拌的结果,害死了仙子害得我以后喝不上玉液琼浆吃不上龙肝凤髓。”

“花菜,我是你的亲娘,她是你的亲妹妹,我们有话回家好好说,好好说。”黄豆酱要拉黄秋葵回家,黄花菜却要拉黄秋葵进门廊,正在相互争执不下的时候,好几辆“呜啦呜啦”的车子开到了大樟树下,车子上下来的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抢救朱獾,而那些穿制服的人两个直奔黄秋葵面前,还有几个围住那五六个西装革履。

“黄秋葵,你被逮捕了。”

一位穿制服的人向黄秋葵出示逮捕令,另一位拿出铐子铐上了黄秋葵。

“喂喂喂,你们弄错了吧?即使她獾八仙真的死了,你们也得弄清楚到底是不是我打死的她?你们才能抓我吧?”黄秋葵被戴上手铐后才反应过来。

宣布逮捕的那位穿制服的人说:“黄秋葵,如果她真的被你给打死,那是罪上加罪。我们现在是以你涉嫌诈骗、开设地下赌场、组织非法经营、生产销售伪劣产品致人死亡以及行贿等行为经检察机关批准正式逮捕你。”

“啊?”黄秋葵瘫软在地上。

一起瘫软在地上的还有黄豆酱,她本来想要拉黄秋葵回家,可黄花菜坚决不让她拉回去,听到“呜啦呜啦”的车开到了驴不到村,黄秋葵身子抖了几下,黄豆酱和黄花菜同时松了手,母女三人等穿制服的人到了眼前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黄秋葵已经被铐上,随即瘫软在地。

黄花菜见黄秋葵被铐上,拍手叫好,见她和黄豆酱瘫软在地上,大骂:“装什么死?不是一回来就在屋里咬耳朵要害死仙子吗?”黄花菜过去踢了黄秋葵和黄豆酱各一脚之后一拍自己的大脑门恍然大悟道:“对,仙子怎么可能会死?她可是天上的九仙。喂,你们都让开,让开。”黄花菜过去驱赶那些穿白大褂的人,白大褂一脸疑惑望向黄花菜,黄花菜并不理会他们,待他们站到一边摇头叹气的时候,朝站在老宅后门口张望的瘪嘴婆喊:“你快进来,为仙子做法。”

“我为仙子做法?”瘪嘴婆的瘪嘴张开后吓得合不上,身子颤颤巍巍想要往后退。

黄花菜喝令站在瘪嘴婆身边的杀猪佬:“快抡你娘过来,仙子肯定没有死,也不会死。”

“这位女士,你怎么确定这个女孩没有死?她可是已经断了气。”一位白大褂过来问黄花菜。

黄花菜葡萄眼睛一瞪白大褂,大声回应:“你才断了气,仙子可是天上的九仙,怎么可能死?她是因为今天的玉液琼浆和龙肝凤髓全给我吃了,才变成这样。仙子和我说过,如果她这个样子,让我婆婆过来念一下收魂咒就好。喂,杀猪佬,快抡你娘过来没听见吗?难不成要我过来抡?”黄花菜喊杀猪佬。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不用抡,不用抡。”瘪嘴婆走进老宅走进门廊,她本来不敢进老宅,不敢近身朱獾,生怕她诓自己。

黄花菜见瘪嘴婆走进了门廊,大手一挥,面向门廊外的所有人高喊:“都给我闭嘴,谁敢再吭声,我拧下他的脑袋来给仙子当夜壶。瘪嘴婆,你快念咒。”

“嗯嗯嗯,好好好。”瘪嘴婆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神袋里掏出一柄木剑一张符咒开始围绕朱獾的身体念起收魂咒:“湛湛青天紫云开,朱李二仙送魂来。三魂回来归本体,七魄回来护本身……”

那几个穿制服的和穿白大褂的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走开,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瘪嘴婆做法。

“无生老母坐莲台,金童玉女两边排,千里童子提魂到,收回本性入窍来。九仙九仙快回来,九仙九仙快回来,九仙九仙快回来,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哎哟哟,好睡好睡。”

瘪嘴婆正围绕朱獾做法做的起劲,朱獾一个大大的呵欠之后睁开眼从地上起来。

“啊?”

瘪嘴婆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木剑和符咒同时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穿制服的人问穿白大褂的人。

穿白大褂的人过去上上下下打量朱獾,嘴上喃喃自语:“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各位,不必惊慌,我只不过上天去看望了一下我天上的爹和天上的娘。咦,秋葵姐,你怎么被铐起来了呀?黄婶,你怎么躺在地上?仙婆,你怎么坐在地上?你们两个亲家玩什么游戏?哎哟哟,上面来了人呀?你们辛苦辛苦,走,去我家喝茶。”朱獾笑吟吟跟大家招呼,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

“你是朱獾吧?”一位穿制服的人询问。朱獾笑答:“是我。”

“你没事就好,那我们回去了。”穿制服的人和另外几个人一起带黄秋葵和那五六个西装革履出老宅。

黄豆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追上穿制服的那几个人,拦住他们急急说:“獾八仙没有死,你们快放了我女儿,快放了我女儿。”

“你没有听清我们刚才所宣读的逮捕令吗?黄秋葵她涉嫌犯罪在逃,我们依法前来缉拿她归案,你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穿制服的人一脸威严,黄豆酱不得不让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女儿被押上“呜啦呜啦”的车“呜啦呜啦”被带走,自己只好又瘫坐在地上“呜啦呜啦”地哭。

那些穿白大褂的人还在一个劲地打量朱獾,朱獾大大方方走到他们面前笑吟吟地问:“各位是不是不相信我能起死回生?”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穿白大褂的那几个人全不可思议。

朱獾笑道:“我们这里可是驴不村,老宅奇人异事不足为奇不必惊疑,习惯就好。”

“老宅奇人异事不可思议,老宅奇人异事不可思议。”那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返回的路上还在不可思议。

老宅的人除了朱獾和马夜叉,其他人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不可思议的不只是朱獾的起死回生,黄秋葵会被逮捕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刚刚还牛皮哄哄地哄得大家心痒痒,哄大家都可以成为镇上的人县城的人甚至是省城的人,怎么一下子被“呜啦呜啦”地逮捕进去了呢?说什么涉嫌诈骗、开设地下赌场、组织非法经营、生产销售伪劣产品致人死亡以及行贿等等,这还能有个好?估计得枪毙。

“各位,静一静,黄秋葵的事情我们不要过多议论,相信上面会公正执法。我接下去要向大家说明一下,就是我们村有一部分山地要征用是事实,我们大家可以通过上面的‘下山计划’下山也是事实。”马夜叉站在门廊前以驴不到村当家人的身份对大家说话。

朱獾拉黄花菜到一边,轻声对她说:“花菜姐,你扶你娘回家去,你爹已经没有,你娘可不能再没有。”

“没有更好,省得她瞎七倒八地乱拌。”黄花菜不以为然。

朱獾说:“爹娘总是自己的爹娘,你扶她回去好好歇一歇,中饭和晚饭到我家来吃,朱胖子会过来烧菜。”

“好好好,是得好好庆贺一下我家那个三儿被逮了捕。”黄花菜眉开眼笑。

朱獾说:“这个怎么能够办大席庆贺?我是感谢你救了我的命。”

“我救了你的命?拉倒吧,你根本没有死,也不可能死,你那是为了拖住我家那三儿,怕她给跑了吧?”黄花菜笑着问朱獾。

朱獾说:“可是你拖住的她呦,所以我要替那些受害者感谢你,喊朱胖子做大席给你吃。”

“喊朱胖子做大席给我吃好,喊朱胖子做大席给我吃好,那我去抡她回去。”黄花菜高高兴兴抡起黄豆酱回了家。

朱獾坐到石凳子上听马夜叉对乡邻们说话:“各位,上面确实规划有一条铁路从我们村里过,但具体线路还没有定,还在实地勘察中,请大家不要相信谣言,正常地生活。还有,上面的‘下山计划’目的是为了让大家过上更好的日子,具体政策可以随时过来向我咨询,到时候镇上也会派人下来做具体工作。”

“我要下山。”

“我们要下山。”

“我们都要下山。”

田大癞、田二癞和田小癞高喊。

“你们瞎喊什么?下山有那么好下?反正我坚决不下山。”朱獾站上石凳呵斥田家三个小子。

田小癞破天荒当面反驳朱獾:“獾八仙,正因为你不会下山我们才要下山,和你住在一起天天提心吊胆,这寿命估计得少一半。再说,老宅反正我们也没有份,即使拆迁我们也得不到一分补偿款,如果早点下山还可以少付点房租费。”

“哼,算你脑子还拎得清,那到时候你家的房租费我可以减免一些。下山的时候我可以补助一点你们钞票,算作是欢送你们下山。”朱獾要的就是有个人出来和她唱反调,想不到是田小癞不但说了她想要说的话,还直击那些乡邻们的要害。

“喂,獾八仙,你说话算数?”田癞子问朱獾。

朱獾拉下脸:“喂,田癞子,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条癞皮狗?我朱獾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獾八仙,好端端地你怎么骂人?”田癞子的脸比朱獾还要拉得长。

朱獾厉声斥责田癞子:“你好端端了吗?开口闭口獾八仙,是不是我对你太客气?田癞子,我警告你,你如果再喊一声獾八仙,你家的房租费一分不能少不说,你们损坏老宅的钱我要你加倍赔偿,否则休想踏出老宅半步。”

“我们、我们什么时候损坏过老宅?”田癞子的语气明显没有先前那么猖狂。

“没有吗?那你给我听好看好了,这是当年老宅的结构图和原貌图。”朱獾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向田癞子扬了扬,接着说道:“田癞子,你家祖上当年租住老宅第五进屋的时候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决不破坏屋子现状决不损坏屋子一榫一卯决不失少屋子一门一窗,如若有破坏有损坏有失少,恢复原样不说还得加倍赔偿。你现在回去好好看看,有没有破坏现状?有没有损坏一榫一卯?有没有失少一门一窗?”

“这、这、这……”田癞子眼望朱獾手上的那张纸“这这”个不停。

朱獾继续骂:“田癞子,大家乡邻这么多年,你们好说我也好说,你们不好说我更不好说。你是不是觉得黄秋葵有钱就很厉害?现在还不是被逮捕到里面去了吗?我告诉你,我之所以先前没有和你们和黄秋葵较真到底,那是因为念着一份旧情,既然你们不念这份旧情,那我就必须和你们新账旧账一起算,算个明明白白。”

“仙子,我念着你的旧情,你能不能不和我算旧账?”跷脚佬仰起头问朱獾。

朱獾答道:“旧账不算可以,毕竟你跳下太平塘救过我,但新账必须算。”

“仙子,我和你之间应该没有新账吧?”跷脚佬问。

朱獾答:“你帮着柳树精转移老宅的宝贝就是新账,还有,你这几年用刀劈的那些老木头疙瘩就是新账。”

“啊?这些全是新账?那你想要怎么算?”跷脚佬嘴上继续问,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摇摆。

朱獾冷冷地回答:“看你的态度看你的表现。”

“我一定端正态度好好表现,好好表现。”跷脚佬边说边摇摆出人群。

朱獾面向众乡邻高喊:“大家如果不想成为蓝玉柳、黄秋葵第二,以后就都给我规矩一些,想要看你们祖上签的租房协议,随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