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良站在平整的青色砖石上,一脸慈悲的望着那成千上万个自己。
那些许纯良也是一样。
他们无比慈悲的看着许纯良,同样呈现千手观音态。
“你们到底是谁?”
他们同时询问道。
每个人的声音都充满疑惑。
音调、音色,代表着疑惑的口吻,以及神色。
全都一模一样。
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而他们每个人身边,都站着一个老年许纯良,一个小孩儿许纯良,以及一个小姑娘和柯基小狗。
这一刻,他们可以看清彼此了。
“这……”他们眼睛里出现了相同的迷茫。
他们都理解不了,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自己,为什么他们的思维和想法都一模一样。
“呼……”
许纯良呼出一口气。
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气。
然后说出相同的话。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我有一个能力,叫做死兆加身。”
他的声音很轻,每一个他的声音都很轻,他们在说着相同的话。
话音汇聚在一起,却足以震慑整个世界。
“伤害己身,放大死兆。所有人一起死。”许纯良轻声说道。
每一个许纯良都轻声说道。
然后……
他们一起散去了千手观音态,以原本的模样站在那里。
许纯良招手,
武器架子中的桃木剑瞬间飞起。
无数柄桃木剑一起飞起,落入每一个他手中。
灵气疯狂注入剑中,虚幻的笑声出现。
整个广场都开始狂笑。
“噗呲!”
桃木剑插进他的胸口,炸开了他的心脏。
死兆加身瞬间放大,朝每一个【许纯良】身上共鸣过去。
于是每个许纯良胸口都多了一个伤口。
不!
那些伤口本来就在那里!
因为他们与许纯良一起,把桃木剑插进了自己胸口。
噗呲!
一声破裂声响起。
许纯良低头,自己胸口的伤口,就像那些【许纯良】身上的一样。被放大了很多。
剧烈的疼痛伴着荒谬,进入他的身体,进入他的心中。
让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人,连死兆加身都可以复制!
甚至在无数个死兆加身的放大下,他把自己捅到了濒死的状态!
哪怕他如今已经是一名仙佛境界的人了。
‘那就……’
破碎的心脏和胸口,一根根断裂的肉丝如同有自己生命的蠕虫一般,不断蠕动着,相互接续着,想要对抗自身的伤势,他在心底轻声说道:
‘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膨!”
“砰砰!”
他的心脏彻底炸开。
他的脑袋炸开。
他浑身上下都炸开了。
他,炸了。
他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连死亡回档都能复制。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
那大家就一起不停的回档吧……
一声声炸裂中,所有的他一起炸裂成血肉之花。
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许纯良,卒。
……
……
“呼……”
“呼……”
“呼……”
许纯良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青色的地砖,和眼前紧闭的月亮门,身边,是手拿竹竿的君莫和白衣女子。
君莫正要拿着那根竹竿去捅月亮门。
许纯良心底巨震,
他突然发现自己想错了。
死亡回档在这里没有了用处。
因为只要推开门,自己还会再次见到复制的自己。
“慢!”
许纯良连忙制止。
听到声音,对身体拥有极强控制力的君莫手臂立刻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停住了。
可门还是开了……
‘下次一定不能开门,可以先试着换一个方向走。’
许纯良在心底说了一句,抬头,同时拔剑朝自己身体上捅去。
他不想浪费时间,准备立即回档。
可是……
意外发生了。
打开的月亮门后,没有人。
只有一片竹林。
那个相互复制一切的院子消失了。
“难道过关了?”他在心中沉吟一句,接着便发现君莫大大咧咧的率先走过了月亮门。
许纯良稍慢一步,低头思考着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在他迈步跨过月亮门的瞬间,
他想到了一些东西。
‘刚刚那不是死亡回档!’
后知后觉的,许纯良感觉到了一些不同。
往日死亡回档之前,他的仪式会进入一片浓郁的黑暗中,并在那黑暗中呆上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
就像是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一样复杂。
而刚才,
他没有经历黑暗。
只是在自杀之后,眼前黑色一闪。便重新站在了门前。
就像眨了眨眼一般的迅速。
‘是幻觉,还是这游神宫,可以掌握死亡?让人死而复生?’
他想起自己在路上看到的那些剑山。
以及剑山下死去的人们。
同时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三人走进竹林,便感觉天色一黑。
高高的竹竿和竹叶挡住了光,也遮住了头。
回头望一眼,果然,背后的月亮门像预料中的一样早已消失。
只剩下同样黑丫丫的,一眼望不到边的竹林。
这是到了下一关了。
许纯良看了看君莫和白衣女子,却发现他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仿佛在月亮门前遇到的复制人们从未存在过,一切只不过他的梦一般。
‘是死亡后的遗忘?还是被洗去了记忆?’许纯良暗自猜测着,并跟在君莫身后,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竹林很诡异。
除了脚下腐烂的竹叶,和身边翠绿的竹竿,以及头顶黑丫丫的竹叶。
什么都没有。
没有虫子,没有鸟,没有风。
也没有声音。
什么声音都没有!
许纯良突然反应过来。
他们走了这么久,他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过。
突然醒悟的他连忙伸手去拍身前的小胖子。
可他一把便拍了个虚无。
小胖子明明就在他面前,他的手却穿过他的身体拍了个空。
而他顺手抓向白衣女子的手也抓了个空。
惊愕的站定。
许纯良发现君莫和白衣女子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的动作一般,径直往前走去。
他张口想吆喝他们。
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张嘴。
他们二人就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一般,继续向前走着。
不!
不是像。
他们确实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因为许纯良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失去了,发出声音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