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云很慌,真的。
在听到茜茜说那位金刚境的公子自称许纯良的瞬间,他脑海中第一瞬间浮现的是被屠杀的凤回关。
黑暗的云彩遮挡了日月,热闹的凤回关化为一片焦土,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自己的身体也成了一块块碎肉。
而在凤回关的城关之上,站着一个浑身沾满了鲜血的身影……
“不行!我得立刻找到他!”
“不对!我应该先报告总部!看看谛听老祖宗怎么说!”
“不对!这么危险的人物应该告诉那个地方……”
“还是不对……”
一时间,他曾被谛听老祖宗评为每临大事有静气的沉稳气彻底没了,整个人慌乱的在堂下走来走去,一时间有些拿捏不住自己究竟该做点儿什么事。
“那可是许纯良,那可是许纯良!”他边走边念叨着,看的拥有两张脸的茜茜一阵疑惑。
“喂,下棋的,你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这么慌?”
“你不慌吗?”萧逸云瞪了她一眼,突然失态道:“那可是许纯良,大名鼎鼎的无常!”
“无常有什么可慌的,哈哈……,亏你还是掌棋使呢……,啥?啥?你说啥?”
“你说他是无常?”
“ 艹!”
刚刚还一脸娇笑的茜茜下意识的骂了一句,然后瞬间感觉自己的腿有些软。
光洁的背上也布满了细密的白毛汗。
她实在太害怕了,于是调转自己的脖子,让狐儿脸朝前,想要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可当她将向来都无比冷酷的狐儿脸转过来时,一向保持着酷酷的表情的狐儿脸,也表现出了难得一见的害怕神色。
“他娘的,他那个屠杀了雍国四支兵家军队的无常?老娘刚刚还威胁了他?”
“……”
想起自己刚刚在许纯良面前的表现,她再次颤抖了一下,然后就进入了和萧逸云一模一样的状态。
“我艹!我艹!”
“怎么办!去盯着他?不行!被他杀了怎么办?”
“给京里传信?那又怎么来的及!京里的高手赶到时会不会凤回关已经被他屠干净了……”
“怎么办?怎么办?”
想了片刻,她两张面孔同时深呼吸了数口气,咬了咬口中银牙,道:“这样!”
“刚刚他没有杀我,甚至对我的警告都没有生气,说明他应该不是来屠杀我们凤回关的。你别那样看着我,听我说!虽然所有人都说无常嗜杀,甚至连司里也发了秘密通告将此人标记为最恐怖的杀星。但你想想,自从他出了雍国之后,可曾再屠过城?”
“没有吧?”
“我可没听说坤国最近有被人屠城的,只有那位坤国皇帝的雕塑被全部拆除了……”
“再结合我刚才对他发出不可随意杀害普通人与低阶诡异时他明显很赞同的样子,以及他那张好看的脸……”
“你说……,人们传他嗜杀,动辄屠城这个消息。”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要知道,雍国皇帝为了长生时常用一城的人命炼丹,这消息我们可是知道的。”
“会不会……,当年樊城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这位无常只是被推到了雍国王朝的对立面,为了自保,他才屠杀了那些兵家。”
“你别那么看我!我也只是猜测,当然,这并不影响那家伙是个恐怖无比的人,我们还是要小心的。”
“我的意思是,他确实无比恐怖,但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或许,我们能跟他谈谈呢?”
“跟他谈谈?”萧逸云收回了一直盯着茜茜那张狐儿脸的奇怪表情,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
“和他谈什么?”
狐儿脸白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当然是问问他来天陈干什么了?同时表示我们天陈国斩妖司的态度,我们对他没有恶意,同时希望他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愿意与我们沟通。”
“就这样,我先去找他,别让哪个不开眼的憨货突然惹到了他,你守在司里,立即联系京中和游神宫,把无常进入凤回关的消息传过去,看看他们怎么说。”
“天塌下来的时候有高个子时候就让高个子顶着。”
她迈步出门,却在脚步迈出门后转头,用狐儿脸严肃认真的对萧逸云说道:“现在我们就是凤回关的高个子,所以我们必须得顶上。”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斩妖司衙门,对一路上与她打招呼的小旗们视若无睹,径直往主街上走去。
越走,她的心便越凝重。
无常的名头,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但师傅对自己太好了,她也答应了师傅要在斩妖司中守护天陈国的百姓,说到了就一定要做到。
哪怕真的死了,也要死在那些百姓前面。
这也是她答应过师傅的。
狐儿脸不时的耸耸鼻子,轻轻嗅着周遭的空气,想要寻找那个好看却恐怖的少年公子留下的气息。
很快,她回到了凤回关门前,并嗅到了许纯良的味道。
顺着那一抹淡淡的香味,她走入热闹的人群。
在一个卖拨浪鼓和竹蜻蜓的摊位前,她闻到了有些浓郁的许纯良的香味。
诧异的将那货郎上上下下打量了三遍,又询问了三遍之后,她这才不太自信的相信,那许纯良真的只是在这个货郎的摊位上买了两个拨浪鼓,并且十分和善的付了铜钱。
没有多给钱,也没有少一个铜钱。
不多不少,就像是每一个普通人逛街时买东西的状态一样。
带着有些不能相信的疑惑,她接着循着香味往前走,然后来到了一个在铁板上做烤肉和烤菜的摊子前。
尽管那摊子烟火气和孜然味很浓郁,但她还是在那气息中找到了许纯良的味道。
那味道有些凝而不散,显然他在这里停了一段时间。
“是不是有一个穿白衣,背着个大架子,架子后面插着几柄剑的少年公子在这里买东西了?”
“他都买了些什么?花了多少钱?”
她将自己的人类面容转到正脸上,娇滴滴的对着正在烤串的胖子师傅问道。
“哦。”
“你说那位公子啊。”
“他可真是个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