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许纯良竟然睡了过去,原本还在害怕的王富贵不由放下心来。
他努力的读着圣贤书去对抗困意,但还是无可避免的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高大树林下的小路依旧像阴天一般灰蒙蒙的,但总算是能看清远处的路,身边树林中也没有了那伸手不见五指的纯粹黑暗。
而那些吓人的绿光,也早已消失。
只是……
王富贵看着眼前依旧着的旺旺的篝火堆陷入了沉思。
‘怎么……,烧了一夜还这么旺?许公子添柴了?’他好奇的看了一眼依旧在睡觉的许纯良。
感觉到王富贵的注视,许纯良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赞许的看了一眼蹲在篝火旁的老人许纯良,又一脚将趴在自己脚边睡觉的小孩儿许纯良踢开,他笑着说道:“天亮了?那我们赶路吧。”
身处剑山之中,才感觉到剑山的高大。
两人一前一后缓慢的走着,再次路遇了三个从林中走出的打柴人后。时间已经到达了下午。
而他们二人也来到了山腰的一处平台上。
“休息会儿吧。”许纯良看着一脸汗水的王富贵说道。
坐在一块青石上,许纯良接过王富贵递给自己的饼,好奇问道:“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却立志要行万里路,不怕死在路上?”
王富贵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许纯良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摇摇头,目光有些失焦。
“当然怕啊,不过在家里,该死的时候不也就死了吗?”
“我读了一辈子书,却发现书上的道理明明很明白,可这些道理本身就像是迷了一层雾气一般。”
“仿佛这些道理在我们的世界根本不存在一般。”
“其实我想看一看,是什么原因,让这些道理变得像迷雾一般。”
他一连说了三个一般,显然他十分的迷惘。
“哦。”许纯良哦了一声,没有在说话。
一阵山歌传来,许纯良和王富贵都不由得转头看向山歌的方向。唱歌的人来自山下,就在他们来的方向。
一个黑色小点正快步从山下走了上来。
他的速度很快,比王富贵爬山的速度要快出几倍。所以没一会儿,他的身影便已经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背着锄头的农人。他头顶包着一块粗布毛巾,满脸皱纹。皮肤黑的发光。
显然是一个常年在土地中劳作的农人模样。
许纯良和老年许纯良、小孩儿许纯良一起看向了他肩膀上的锄头,和锄头后面用草绳吊着的……,稻草人。
那稻草人,栩栩如生的。
目力相对没那么好的王富贵微笑着看着农人,双手抱拳作揖,对着农人打了个招呼。
那农人笑呵呵的回应了一个笑容。
随后快步从二人身边走过。口中依旧唱着那嘹亮的山歌。
王富贵终于看到了挂在锄头上的稻草人。
于是他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手指颤抖的指着那个稻草人。
一张嘴巴张啊张的,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那是…… ”
“那是…… ”
“那就是个稻草人。”许纯良看着紫苏那张栩栩如生的脸强调道。
他没什么可说的,人是他杀的,甚至人家的脊椎都被自己拽出来然后又塞回去了。
所以人家被一群农人做成稻草人,似乎还是自己更残忍一些,农人们,只是废物利用罢了。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许纯良吞下口中的饼,率先站了起来。
“没道理!没道理!”
“看一眼就要被挖掉眼睛没道理,死人被做成稻草人更没道理!”
“这世界,为何这么没道理?先贤啊。你们看不到吗?”
王富贵呆呆的看着农人锄头上悬挂着的稻草人,看着紫苏的身体随着农人的步伐一晃一晃的,不由得喃喃自语着。
“或许你口中的先贤也是这般没道理吧。”
“而且,王先生,感叹和怒骂是改变不了这些没道理的道理的。如果你看不惯这些,那你应该去砸破它。而不是怒骂。”
“毕竟……”
“骂,解决不了问题,讲道理,也解决不了问题。”
“想要别人听你讲道理,或者遵从你的道理,你最起码得先把它的腿打断。”
……
当天色再次黑了下来时,王富贵咬了咬牙,他看也不看周围黑暗中的那些绿色的光球,眼睛里满是大无畏的神色。
“我决定了!我不再做什么行万里路感悟道理的屁事了!”他看着许纯良说道。
“哦?那你打算怎么做?”
“走再多路,看再多道理,解决不了道理落在地上的问题。”
“我要把先贤的道理执行下来。”
“所以我也要拥有强大的力量。”
他看着许纯良,认真的请求道:“你能不能帮帮我?告诉我如何拥有力量。”
许纯良看着黑暗中正在与绿光毛球玩耍的小孩儿许纯良,摇了摇头:“抱歉,我帮不了你,我的力量,你学不会。”
“孩子,你不实诚啊。”
老人许纯良不知何时出现,在火堆旁坐了下来,看着许纯良说道:“你那些诡异的本事无法教他,起码诡虎三刀和斩妖司的修炼功法可以教他吧?”
许纯良摇了摇头。
“那些功法完不成他的目标,没有意义。”
“哎……,你们年轻人总是这样的直来直去,却不知道等你们像我一样老了,才懂得有很多时候给别人一些安慰也是好的。”
老人许纯良叹息一句,便不再说话。
而王富贵听到许纯良说并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他的之后,便不再说话,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篝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夜无话,等到第二天天亮时,两人继续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往山顶走去。
山上的树开始逐渐变得稀疏,路也愈发陡峭。许纯良知道,他们快要登顶了。
在绕过一片黑色的石头后,许纯良看到一个巨大的青石平台。平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雕塑。
在看到雕塑的一瞬间,许纯良瞳孔一缩。
感到了一丝熟悉感。
那雕塑的模样尽管是第一次看到,但他还是觉得它有些在哪里见过些熟悉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