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觉得许纯良说话有些奇怪,但李白衣还是张开嘴巴将那只珍珠含入了口中。入口冰凉,如同含了一大口冰雪一般。
如同呓语的佛音,夹杂着令李白衣不能理解的一些诡异情绪瞬间冲入他的思绪,让他的眼眸一瞬间变成了白色。
一双瞳孔通体雪白,冰冷的向东方看去。
他看到了一条路,一条河,一座佛。
那座佛好像感知到了他的目光,原本低垂的眼眸缓缓抬起,空洞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感的看了李白衣一眼。
口中冰寒珍珠瞬间变成火辣,化作一滩如同岩浆般的流火,顺着李白衣的口舌喉咙向他腹中流去。
疼痛吞噬了李白衣,他张大嘴巴,痛苦的嘶吼着,想要伸手捏住那岩浆的尾巴,可那岩流如同有了自主意识一般,爬过他的喉咙,穿过食管,进入了他的胃中,随后再次化作冰凉。
透体凉意自胃中出发,传达到肺,到肝,到喉咙,到大脑。
李白衣感觉非常舒服。
冰与火,向来能让人生出这样的感觉。
“唔~”
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李白衣睁开眼睛,瞳孔重新变成了黑色,他指着东方轻声说道:“妹夫哥,就是那个方向了。”他对许纯良的称呼悄然变成了妹夫哥。
许纯良悄悄放下捏在背后的一根树干,好奇问道:“你没事儿吧?”
李白衣先是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妹夫哥,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你,这颗珠子便是墟界中的一个机缘之一。吞它入口后,我不但看到了离开这里的出口,并成功获得了一些【佛】的力量。
虽然我们看到的这些佛似乎十分诡异,但必须承认,它们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
“这颗珠子本来是你的机缘,你却把它给了我,我占了你一个大便宜。”
李白衣声音中有一缕获得了力量的开心,但更多的是对许纯良的歉意,他觉得自己占了许纯良的大便宜。
许纯良哈哈一笑,伸手抢过李白衣手中的剑,拿在手中摇了摇说道:“这样,我送你一颗珠子,你把你的剑借给我用用好不好。”
李白衣虽然觉的在墟界中没有趁手的武器极其危险,但是想起自己刚刚占了许纯良那么大的便宜,心中自然不觉得吃亏,连忙说道:“那是自然,不过借剑怎么行,这把秀心剑就送给妹夫哥了,等咱们出去,白衣自然还有更多宝物送上,当然……
与这颗能让人实力提升,甚至多出佛家神通的珠子来比,白衣即便送妹夫哥万贯家财,也是白衣占便宜了。”
许纯良哈哈一笑,拍了拍李白衣的肩膀笑道:“你误会了,我说借剑,就真的是在借剑。没有点你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愈发喜欢许纯良的性格了,不做作,不虚伪。是他在这个诡异世界中遇到史勤之外的难得好人。
说完,他再次坐在了地上,拿起那根被自己丢在一旁的树干,开始用秀心剑削切。
秀心剑非常锋利,削木头的效率很高,很快,那根树干被他削成了一柄四不像的木刀。
许纯良手持刀柄随手挥舞了两下,随后又用秀心剑在刀背上削切了两下后,便将秀心剑抛给了李白衣。
“好了,借剑完毕,咱俩两清了。”
说完,许纯良双手背在背后,腰挎木刀,率先往东方走去。
李白衣定定的看着许纯良的背影,抿了抿嘴唇没再说什么,连忙跟了过去。
没走一会儿,两人果然看见一条极宽的大道,李白衣有心说让许纯良小心一点,可许纯良就像走在自家客厅一般,随意且慵懒。
李白衣只能握紧自己的剑,心中不断默念一段那珍珠传给自己的一段晦涩佛经,小心跟在许纯良身边。
小路很安静,四周白茫茫一片,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许纯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地面,随后瞳孔不由一缩。
果然,脚下路面是黑色的。
再走数十步,周围的白雾愈发浓郁,许纯良隐约听到了河流与波涛的声音。
李白衣说道:“应该是到了我看到的那条河旁边了,我们小心些,河中不一定有什么东西。
奇怪,为什么我感觉这么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
许纯良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迈步向前走。
哗!
哗!
哗……
河水冲刷石头的声音传来,许纯良感觉面上有些诡异的湿气,脚下似乎也有些湿滑。
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两人已经站在一座黑色的石桥上,桥下正是那黑色的大河,大河奔涌向前,有无数黑色的人类躯体在其中翻腾,呐喊。
与塔林幻境中看到的地狱一样。
奈何桥。
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许纯良背负双手,迈步向前。
一条粗壮的锁链从白雾中探出,朝他双手锁来,许纯良手腕一翻,木刀在手,诡虎啸天式斩出,三头诡虎扑击,将那锁链斩碎。
啸!
一道道尖啸从河流中传出,漆黑河面上,一个蚰蜒模样的怪物从水中跃出,身体不断摆动,落在了许纯良面前。
饶是许纯良经历近两万次死亡,此时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暗叹一句:‘这是什么怪物!’
那是一条完全由赤裸人体缝合而成的巨大蚰蜒,它的每一节身体,就是一个赤裸枯瘦的人体。他们每个人的胳膊与大腿,都长约两米,在关节处反折,如同畸形的昆虫节肢。
在节肢末端,是比手指长出数倍的指甲,蜷曲入漩涡,在黑暗中闪着森森黑光。
棺材钉和黑色的佛珠在他们彼此连接处,将他们强行连在一起,像一只真正的巨大蚰蜒一般,用节肢缠绕着石桥,一双双被河水泡的发白肿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许纯良。
最前面的,是一张完全蚰蜒化的人脸。
两条三米长的黑色肉须从他的脸颊处钻出,在虚空中不停的微微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如同猎食的响尾蛇。
它用一双纯白的眼眸看着许纯良,眸中充满死意。
那一张血盆大口自嘴角处裂开,肥厚外翻且泛白的皮肉一直裂到了耳垂处。参差不齐的牙齿从裂缝中向各处倔强的伸出,如同一窝随意疯长的荆棘刺。
许纯良身边,李白衣有些颤抖的说道:“妹夫哥,我们好像被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