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琴举止,大庭广众之下无人想见,到底是养尊处优,一时不察,何宝林被其推倒在地,眼珠圆睁。
皇后拍案:“放肆!”
皇后宫里的太监无双闻言,一脚踹在香琴肩头:“皇后娘娘在此,岂容尔等造次?!”
就在这一团乱麻之时,淳祈帝姗姗来迟。
淳祈帝倒不是故意来得晚,毕竟宫妃出事,贵嫔的位次也不低,这点面子淳祈帝还是得给何家的。
但玉贵嫔屋里这事儿吧,发生地太快,几乎是不留疑虑的小产,稳婆也就走个过场,太医就是起到加快小产进程,尽力维护玉贵嫔身子的作用罢了。
故而,等淳祈帝吩咐好手头要紧的事,再来临照宫时,便是这副场景。
皇后正烦愁地抵着太阳穴呢,心头一松,眼角的纹都淡了。
等淳祈帝说免礼,皇后正打算一五一十说道说道。
嘿,这惯来胆小怯弱的宝林……不知怎的,竟大了胆子。
她这动作打得人措手不及,淳祈帝的大腿真就被这位宝林抱住了。
何宝林昂起头,白皙的脖颈赫然一道勒痕,都有些泛青:“求陛下明鉴,妾身无辜,不敢做害人之事,更没有推搡贵嫔啊!”
淳祈帝没被何氏吓着,但这脸上脖上实在有碍观瞻,他的后宫又非野蛮之地,哪里就弄得人这般了?
淳祈帝不悦,何氏紧紧抓着淳祈帝裤腿的动作也叫淳祈帝不耐。
淳祈帝蹙眉,江海就把何宝林的手移开,别说,这宝林力气可大,江海可不敢伤了人。
直到淳祈帝说:“朕和皇后都在此,若你无辜,不会冤枉你去。”
江海这才下了手劲:“宝林松手。”
何宝林起了劲,带着沙哑的哭腔:“陛下明鉴,妾入宫后本本分分不敢越雷池半步,今儿玉贵嫔邀妾御花园赏花,妾本不愿与贵嫔同往,但贵嫔一再劝说……”
江海总算把人扯开,淳祈帝迈步走到皇后身边,皇后浅笑:“陛下坐。”
皇帝不坐没人敢坐,现下坐下,众人看何宝林的面色比调色板还精彩了。
随着皇帝脚步游移,何宝林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不知何时冷泪半面。
抬眼看不清帝王的神色,只听见那高高在上的声音:“继续说。”
本该是天籁之音,可怎如腊月飞雪?
场面轮转,何宝林不由得思忆起入宫后为数不多的独处时光,呵,一共就那么两回。
可她刚刚抱着淳祈帝强健的大腿时,真是把帝王当作自己的靠山和救赎了啊。
舌尖有血,何氏看不见周遭目光,声弱了下去,仍接着说:“妾人微言轻不敢拒绝贵嫔,亦战战兢兢陪侍贵嫔。烟雨亭风景虽好,可有台阶石林,贵嫔有孕,妾万分小心不为过,就怕有个好歹万一。妾本劝贵嫔换个地,贵嫔却说春日烟雨,赏柳听风。妾扶贵嫔上石阶,是紧盯贵嫔脚步,若是可以,妾巴不得是妾摔去。”
“妾与贵嫔无仇无怨,更无权无势,岂敢以宝林身份谋害皇嗣啊……”
若是何宝林没受人唆使,此番言语听着还挺意切情真。
淳祈帝转了圈扳指,气氛有些冷清,便问何宝林的随侍:“你们宝林说的可属实?”
何宝林的随侍抖了一抖,何宝林心一颤,以为自己只能含冤叫屈,这奴婢却说:“宝林同贵嫔走得近,事发突然,奴婢也看不清,但宝林从来不惹事,更怕惹事,对贵嫔是万分恭敬,绝不敢算计贵嫔啊。”
里头,何氏唇色惨白,听着香雅的传声,眼神有几丝阴狠:“贱婢!香琴怎不直接把人掐死了去。”
死无对证是一条路。
可何宝林死不认账,何氏也很无奈啊。
香菱安慰道:“娘娘莫急,大不了就说香琴护主心切,何宝林自己的婢女都没看清,咱们也看不清啊。何宝林凑那么近,事发突然,香琴这样也不为过。总的,娘娘可没说是何宝林推的一句啊。”
何氏冷笑一声:“平日瞧她懦弱寡言,如今竟然硬气。”
“那又如何,到底不过是个宝林,等她脑子转过弯来,也得想想她家里人啊,八竿子打不着的旁枝不也是旁枝。”
“她那婢女又怎么回事?不是说都收买了?”
“奴婢说面生,才去问过,原收买的贱婢属实不顶用,恰今日不在,顶上来的不知是哪个寂寂无名野丫头。”
宝林是能有两个贴身丫头的,若是有点背景的,再来一二也养得起。可惜何氏无势,带进来的丫头仅一个还被收买了,如今这个是宫里分来的。
按理说宫里生长的该更有点眼力见,也不知怎么这关头不晓得趋利避害。
许是被帝后吓的,又许是真有心算也不会这么几年躲在何宝林羽翼之下了。
总之,何宝林是一口咬死不是她的罪责,而她婢子确实忠贞。
淳祈帝便问:“贵嫔身旁的人呢?可确实瞧见是何宝林推的了?”
皇后下巴朝香琴处点了点:“陛下,那位就是贵嫔身边的婢女,也是指认何宝林之人。”
淳祈帝视线便往香琴处看去,香琴不敢抬头,身子没由来一哆嗦。
淳祈帝:“哦?你可亲眼瞧见是宝林推的贵嫔?”
皇后接道:“陛下在这,你若敢肆意攀咬说假话,贵嫔可保不住你九族。”
香琴牙关打颤:“回陛下,唯宝林搀着我家娘娘,娘娘逛御花园这么多次,从来没出问题,只这次。”
皇后不耐:“你只说是不是亲眼瞧见是何宝林推的玉贵嫔。”
何宝林对香琴怒目:“你说啊!”
香琴攥衣袖,心说奴婢若只能送娘娘到这,也罢了,谋害皇嗣的罪总得有人担!
颤着唇:“奴婢亲眼所见。”
嘉德妃呵了一声:“说来也是叫本宫不解,你们家贵嫔倒是长袖善舞地很啊,各宫轮着串门也罢,怎么怀着身孕还多次往御花园跑了?皇后娘娘最仁善的人,知道这事,定是对你们贵嫔耳提面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