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文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牛威的心情是复杂的。在他的对面，坐着成汉，是的，成汉正在他的办公室里面，汇报着什么。牛威从来没有发现成汉是这么可恶，自从上次会议后，牛威就对成汉大为冷淡，作为书记，一旦对委办主任产生看法，也可以说，这个委办主任算是干到头了，可是成汉并没有介意，反而照常汇报工作，牛威也没有其他异常，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说话随意，颇有点公事公办的味道，成汉却无所谓，在上次会议之前成汉就想好了，牛威在秀水也许呆不了多长时间，在这个时间段内，他也只需要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可以了，成汉认为牛威走后郭超会接任，所以这段时间成汉和郭超还是走得很近的。这么多年来，郭超被牛威打压，最近才尝了一点味道，因此，郭超对成汉的靠拢并不反对。
“这个方案，宋文同志知道吗？”牛威道。他没有想到成汉如此明目张胆，不过，牛威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想应该是知道的，据我了解，这个方案，任厂长还是给宋文同志送了一份过去，应该是收到了”，成汉道。
“那宋文同志是什么意见呢？”牛威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到目前为止，宋文同志并没有和我讲过这件事情”成汉道。
牛威道：“也就是说，宋文同志并没有发表意见，是不是？”
成汉道：“是，可以这样理解”
“那你送到我这里来是什么意思？”牛威道。
“书记，我只是认为，这件事是不是要上会讨论一下？”成汉皱着眉头，自从上次会议后，他以为牛威应该会认清方向，可是没有想到牛威还是这么倔强。
“讨论？讨论什么？成汉同志，我想要提醒一下，宋文同志目前在负责这项工作，如果要汇报这件事情，也是宋文同志过来汇报，而不是你，可是为什么是你呢？”牛威道。
“书记，我只是在收集议题，这件事情郭县长也知道，我和他也交换过意见”成汉道。
牛威眯着眼睛，看着成汉，成汉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么说，是郭超叫你来的？”
“书记，这件事情，其他几个班子成员反应很大，我想，还是要考虑一下他们的感受”，成汉知道宋文现在火大，可是并不为所动。
“好了，这件事情不讨论了，我想听一下宋文同志的意见，等宋文同志和我交换意见之后，再考虑吧，另外，我想要说的是，成汉同志，你是委办主任，最近是不是往政府那边伸手过长了，这样不好，很不好”牛威道。
“书记，我只是”，成汉正要解释，可是牛威没有让成汉说下去，只是道：“好了，我不想再说这件事情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可以出去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成汉见此，只好停了下来，无奈地走了出去，看着成汉走出去，牛威脸色还是忍不住露出愤怒的神色，最近也不知道这成汉怎么了，以前好好的一个人，最近感觉有点太过于放肆了，他不知道自己和郭超的关系吗？还说什么和郭超沟通过，这么说还用得着和他这个书记汇报吗？牛威想来想去，总觉得情况有点反常，这个成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要不然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牛威不耐烦地道？“我不是说了有事情吗？”
可是门却被推开了，宋文走了进来，看见宋文，牛威到嘴边的话才忍了下来。“宋文，你怎么来了？”
宋文见牛威神态不是很好，“书记，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成汉过来了，我没有怎么理他”，牛威道。
“哦，成主任？”宋文有点心底，他知道最近成汉好像是有点反常，可是他没有想到成汉和牛威矛盾已经到位这个地步了，不过想想也正常，以前成汉可以说是牛威的心腹，可是上次居然背叛了他，这甚至比郭超还要狠，这种身边的人背叛，得的最伤人心的，也最让人忌恨的。
“就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有点奇怪，宋文同志，怎么想到来我这边了？”牛威道。见到宋文，还是有点高兴。
“也不是，只是来向书记求助来了”宋文苦笑，前两天还是敌对，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找牛威。
“哦，让我想想，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方案的事情？”牛威笑道。他早就料到宋文要来找他，这件事情，宋文只能来找他。
“对，就是那个事情，书记你怎么知道了？”宋文道。他没有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不是消息传得快，现在，我估计其他班子成员都应该知道了吧？”牛威道。
“可是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这个事情的”宋文道。
“那你可能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牛威道。
“这么说，刚刚成主任那是？”宋文忽然想起了刚刚离开了的成汉。
“不错，成汉也是为这件事情来的”，牛威道。
“他是什么意思？”宋文有点不好的感觉，他们行动得很快，而且，看起来志在必得。
“成汉要求上会讨论，就是这么简单，尽快将方案通过”牛威也不绕弯子。
“可是，这也太过分了，这件事情不是我在负责吗？”宋文道。
“是的，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不过，宋文同志，你的处境不妙呀，如果我同意这件事情，那么，这件事情与你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当然，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是会背锅的”牛威道。
“方案书记看了没有？”宋文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现在都在抢时间。
“看了，我觉得问题很大，宋文同志，以前我不觉得，可是现在，我很担心呐”牛威道。
宋文不知道如何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秀水县的情况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他真的无辜，回想来到秀水这段时间，他是真的没有故意生过事。
“宋文同志，这件事情，我可以顶，可是我想我顶不了多久”，牛威直接地道。
“怎么，书记，连你都没有办法吗？”宋文道。
“成汉今天过来，你以为他不知道我不会同意吗？可是为什么还要过来？”牛威道。
“是呀，我也是觉得奇怪，成主任应该不是来找牛书记你不自在的？”宋文道。
“错，他就是来找我不自在的，当然，也是为了表态，你忘了，他不仅是委办主任，还是常委，他有一票，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的话，接下来，其他班子成员也都会来我这里，谈下方案的问题，我想，这个问题很复杂，到那个时候，如果其他班子成员都同意这个方案，都想上会，我想我是顶不了多久的，宋文同志，你明白吗？”牛威道。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几句话，牛威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个在秀水一言九鼎的牛威，已经不在了。
“书记，方案有问题，这个是肯定的，是不是他们都商量好了？”宋文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有一股势力在掌控，而且，现在事态已经失控了，我不想承认，可是再这样下去，秀水怕是要有一场波折”牛威道。
“书记，不至于这么严重，这个方案，核心就是要把水泥厂乃致其他县属企业剥离出去给民营资本，而且那个公司就是福星公司，这个福星公司看起来很欢快，这种行为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一点也不顾忌”宋文道。
“福星公司情况，你已经了解了？”牛威道。
“了解了，背后的老板我也知道，可是老板背后的那些人，我就不清楚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成汉，正是那个老板背后的人之一”宋文道。
“有证据吗？”牛威没有反应，只是问道。
“没有，如果有证据的话，我也不会让他这么嚣张”宋文道。
“没有证据的事情，就不要说了，说了也没有用”牛威道。
“可是我们就这样吗？我不甘心”宋文道。
牛威不语，好像也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道：“对了，你想想，那个水泥厂厂长任侠，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方案？这位同志你接触过没有？”
宋文道：“接触过，说实话，以前我还觉得可以，可是突然就提出这个方案，最近找他人也找不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任侠会这么干”
牛威道：“现在这个事情，对你也很不利，本来就是水泥厂在试点改革，而且方案也是他们提出来的，现在又得到了很多班子成员的认可，就算你有心想要阻拦，恐怕很难”牛威道。
“书记认为应该怎么办？”宋文道。
“不是我认为应该怎么办，而是你认为应该怎么办，这件事情我会帮你，但不会那么用力，你也知道，我现在呀，也是自身难保，一个星期”牛威道。
“书记，什么意思？”宋文道。
“我只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后，我就会同意这个方案上会，在这一个星期之内，我帮你顶起，你看着办”，牛威道。
宋文默然，他知道牛威其实也算是实心实意帮他，要不然不会提一个星期的事情，就算是一个星期，可能对牛威来说，也承担了很大压力，可是宋文压力也很大，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能改变什么？现在好像这件事情成了定局，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可是现在方案出来，好像大家都知道了，而且现在都到了牛威这里了，事情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文同志，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但这也是我的极限，而且我要提醒你，如果上会的话，很不乐观”，牛威道。
“书记，可是，可是”宋文不知道说什么，这是第一次，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任侠，你可以从任侠身上打开口子，宋文同志，我不是说你，你呀，还是心太软了，你对任侠就真的没有办法吗？不是，你是有办法的，可是你一直不愿意用，怎么，现在没有路了，你只能用了，这个时候，有些事情你不去做，你还指望别人会去做吗？你想都不要想，这件事情，你想清楚”牛威道。
“书记，我”宋文还想解释什么，可是牛威却摆了摆手，“好了，我不想再说下去了，这几天，我这里估计会很热闹，你就不要来凑热闹了，赶紧想办法去吧，晚了，我也帮不了你了”。
宋文欲言又止，只好出去了，可是想想牛威的话，心里面还是很沉重的。
牛威有一句话说的没有错，这件事情只能从任侠身上入手，因为刚开始就任侠那里闹起来到的，可是任侠那里，宋文实在不愿意，他觉得任侠是一个老实人，不应该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现在这样，又是为什么呢？
宋文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只好找孙毅商量去。孙毅这段时间也不见人了，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神神秘秘的，不过宋文也习惯了，一个纪委书记，要不是这个样子，那才不正常呢。果然，孙毅办公室并没有人，只好打了一个电话，孙毅马上就接电话了，听声音倒是很悠闲。
“宋文同志，怎么今天想起找我了？”孙毅笑道。
“孙书记还是忙呐，我这几天找你都找不到”，宋文道。
“那还是没有你忙，这几天是不是有点心焦？”孙毅哈哈大笑。
“这么说孙书记已经知道了？”宋文道，也是，孙毅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想知道，可是不得不知道呀，那任侠可是把那个方案亲自送到我办公室，我不收都不行”孙毅道。
“这个任侠，到底想干什么？”宋文无语，本来这件事情只是政府内部的事情，但为什么每一个班子成员都送了一份，是不是不信任他宋文？再说，这也不符合工作程序，往纪委书记那里只能是送举报信，没见过送企业改革方案的。
“你呀，消消气吧，这个任侠同志，可不简单呀”孙毅神秘地道。
“孙书记有内幕？”宋朝文道。
“别，不要在电话里面说，咱们找个地方吧，这件事情呀，说起来也是一桩趣事”孙毅显然并不拒绝和宋文见面，看起来显得很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