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提！”
须菩提祖师只是抬手往自己心头一按，便止住了术法被破带来的影响。
他好歹是个老牌准圣。
再加上桃李满天下，所积攒的功德极高。
圣人想要按死他，都要不少的时间。
而且他须菩提若是死了，那可是都要天地异象为其送行。
此为大功德。
所以准提也不敢轻举妄动。
“须菩提，你作为道门真人，六根不净，犯了怒戒，意欲为何？”
准提收了七宝妙树，单掌置于鼻前。
这就是明知故问。
“哼，那就要问问你这好徒弟了。”
“以及你和接引干的事！”
须菩提哪怕面对圣人也是丝毫不惧。
对于孙悟空，他当真是喜爱的很。
就连“悟空”这名字，都是他这个又当师傅又当爹给取的。
本想他日后能闯出些名堂来。
可这一闯...把自己命都给搭进去了。
怎么这悟空悟空，就是悟不出个空来呢？
“月在长空，水中有影，虽能看见，无法捞摸，到底...成空...”
“这也不学那也不学，我叫你尝尝戒尺的厉害。”
“去吧，此后多行善事，不可作恶，不然...我不饶你。”
“从今往后，不准你说是我徒弟，我也不再见你。”
菩提祖师回想着往事。
诸多弟子当中，最数那浑身长毛的猢狲不老实。
但偏偏是这最不老实的弟子，在他那苦等了整整七年。
“傻徒儿，为师让你不说是我徒弟，那时怕你学艺不精，丢了为师的脸面...”
“你在外头受了委屈，咋也不说啊...”
“真是...怎么就这一回，不聪慧了呢？”
须菩提将孙悟空那仅有巴掌大小的尸体收回道袍的袖口。
心中的怨念，却是在这一瞬间不由地平复了。
他累了。
原本广收天下弟子，就只是为了自己一人隐居时，不那么枯燥。
准提静静的站在云层之上，目送须菩提腾云驾雾而去。
许久，他才开口：
“师傅，有这个必要吗？”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傅？”
虚空中有一道声音传来。
鸿钧作为天道，懒得弄一具化身和准提交谈。
“这么多年了，我们也是为了洪荒。”
“您没必要如此怨我们。”
准提早就料到了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他无所谓的开口。
可鸿钧却像是被气笑了：
“呵呵，好一个为了洪荒。”
“世间绝无仅有的灵明石猴，你们想方设法夺了他气运，夺了他根骨。”
“到头来，将一切都给了一个除了耳朵灵光，一无是处的六耳猕猴。”
“将我洪荒未来的三尸圣人抹杀在摇篮当中，你可真是为了洪荒，无所不用其极啊？”
鸿钧的嘲讽没有任何意义。
一个圣人，一个天道。
两者皆是无情。
准提却不这么认为：
“师傅，那您倒是说说，培养出一位三尸圣人，想做什么？”
鸿钧没有回答。
但准提却继续说道：
“让他接替您，成为洪荒新一任天道，然后您去突破那虚无缥缈的大道境？”
“不论您成功与否，对洪荒都不是什么好事。”
“成则您脱离三千世界，不成您也要回到洪荒，或是身死道消。”
“可结局要么是失去一位圣人和一缕鸿蒙紫气，或是您的疗伤要占据大量资源。”
“我们阻止不了您变强，但我们能阻止您培养圣人。”
准提无悲无喜，吐露出真相。
一切完成闭环，将鸿钧策划无数个会元的计划展露。
但圣人和天道之间的谈话，压根传不到圣人之下的生灵耳中。
“你真觉得，你们区区几个功德圣人，拦得住我？”
“任何生灵都有一个变强的过程。”
准提没有直接回答鸿钧的问题。
但话里话外，都是在告诉鸿钧一件事：
你培养的人再强，他也要在洪荒成圣。
只要在洪荒，他们洪荒六圣就不会给对方任何成圣机会。
鸿钧护着也不可能。
他强只是因为他本身。
而且鸿钧哪怕作为天道，所行之事也是逆天而行。
遭不了天堑，但下意识的他也会诸事不顺。
这也是合道圣人的一大弊端。
拥有较强的自我意识，但却无法冒险而为。
“孽徒！”
“你们几个全是孽徒！！！”
鸿钧明面上暴怒，却没有啥用。
他总是如此。
面对圣人的时候，加入一些伪装出来的情感。
鸿钧这人，确实是过于虚伪了。
准提不再与鸿钧交谈，只是留下一些话：
“师傅，别白费力气了。”
“圣人本就不死不灭，您当初非要去当那个天道。”
“现在当上了天道，您又要跑去追寻大道本身。”
“归根结底，您太贪心了，永无止境的贪婪，迟早会反噬您自身的。”
这些话飘散在天地间，只有鸿钧听得到。
而准提，早就没影子了。
“老子贪？放屁！”
鸿钧现在是想发泄都没地方发泄，只能自己跳脚，对着空气骂两句。
哪怕没人，他仍在装。
装给谁看呢？
... ...
而须菩提祖师，则是将孙悟空带到了一处地方修养。
直至今日，何均见到他，孙悟空也没能恢复到当初那般神勇无畏的齐天大圣模样。
或者说，这辈子都难。
他的一切机缘，就连根骨都在六耳猕猴那儿。
若非须菩提祖师神通广大，把孙悟空的“形”给保留了下来。
怕是堂堂齐天大圣，真要死在这圣人的算计之下了。
虽说现在和死了也没啥区别。
但何均总觉得，须菩提看着自己的眼神十分慈祥。
他老人家对谁都这样？
还是说...
“何均小友，不介意的话来我身边坐坐吧。”
“正好，悟空这孩子的事情，我还想与你致谢。”
须菩提祖师伸手，拍了拍他身边的另一个蒲团。
何均也没有多想，便坐了上去。
须菩提那仙风道骨的模样，给何均一种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感觉。
他知道，是因为对方身上的大功德。
与这样的人接触久了，对自己有好处。
但先开口说话的不是须菩提，而是孙悟空。
“前辈，多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