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让回到侯府,姜蜜一听他使了这么一招,当即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
“你打我做什么?”谢知让委屈。
“你说干什么?”姜蜜瞪了他一眼,“先前没挑明倒还好,如今挑明了,若陛下真有意,婉姐儿怎么办?”
“倘若婉姐儿没那个意思,咱们家和陛下,多少要生出点罅隙来;倘若婉姐儿有那个意思,陛下就能守着婉姐儿过一辈子?”
谢知让摸了摸鼻子,讨好地抱住姜蜜的腰,小声道:“我心里有数呢。”
“而且,这都是孩子们的事儿。他们俩若是两情相悦、情比金坚,自会克服一切艰难险阻。”
“咱们若是怕婉儿吃苦,便稀里糊涂将这事儿给抹过去,焉知婉儿日后回过神来时不会后悔?”
“所以,别担心了阿蜜,一切都有我呢。”
姜蜜回头看着谢知让的面容,叹了口气,轻声道:“是我想岔了。”
……
自从皇帝听说谢婉要定亲以后,整日茶饭不思。谢知让看他看得紧,他便只能叫暗卫去谢婉那里探探口风。
可惜谢知让下了命令,宁安侯府守备戒严,再不许暗卫出入,皇帝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很快便到八月十五,宫中要举办中秋宴。届时,文武百官及其家眷皆会进入宫中,举杯同庆,赏月祈福。
皇帝的手伸不进宁安侯府,但在这皇宫里,没人敢不听他的。
故而他早早便吩咐下去,叫小太监去请谢婉到梅林一叙。
可是还没到梅林呢,他便刚好在路上碰到谢婉了。而在她的身旁,还站着另外一个男子!
从他这处看过去,俩人靠得极近,谢婉还笑得开怀。
皇帝倏地沉下脸,一双眼眸幽寒森然,死死盯着那男子的脸。
看了半晌,皇帝也没认出来这人是谁,于是压低嗓音问道:“他是哪家的?”
苏茂安后脊发凉,暗自腹诽皇帝不愧是皇帝,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悄声提醒:“陛下,这是吏部尚书家的大公子祖玉书,如今已有举人功名了。”
祖玉书?
嗬——
皇帝冷笑。
这人,身高不足六尺,浑身上下没二两肉,活像根瘦竹竿似的,怕是风稍大些就能把人给吹走了,怎能配得上他的阿婉姐姐?
瞧瞧瞧瞧,长颈鸟喙,鼠目獐头,尖嘴猴腮,贼眉鼠眼,浑身上下没一处拿得出手的!整一个歪瓜裂枣!
阿婉姐姐怎能看这种人?岂非是污了她的眼?
皇帝将祖玉书从头到尾狠狠批了一通,这才轻咳一声,缓缓走了出去。
二人听到动静,皆往这处看过来。一见是皇帝,俩人纷纷行礼。
皇帝眼疾手快地扶住谢婉的胳膊,和声道:“阿婉姐姐不必多礼。”
谢婉听他这般说,便也不拘泥于礼数,只笑道:“多谢陛下。”
皇帝朝她温和笑笑,转身面向祖玉书时,面上笑意淡了许多,平声问道:“你是祖尚书的长子?”
“是,陛下。”祖玉书恭恭敬敬道。
“朕记得你已考取了举人功名吧?读书辛苦,平日里该多多进补才是。如此,日后才能有康健的身子为朝廷效力。”
祖玉书没想到皇帝竟这般关心自己,连自己有了举人功名都知道,还叮嘱他要注意身体,当真是关心臣下的绝世好君王啊!
祖玉书热泪盈眶,恨不得直接跪下表忠心。
“多谢陛下关怀!学生回去一定强身健体,为陛下肝脑涂地!”
皇帝看了他一眼,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苏茂安极有眼色地往边上站了点儿,给皇帝和谢婉腾出说话的地儿。
没了外人,皇帝那副波澜不惊的面具便彻底戴不住了,眉梢眼角通通耷拉下来,看上去可怜极了。
谢婉见他这般,又好笑又好奇,轻声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而且,你怎么会从这边过来啊?这个点儿,你不是应该和韩太傅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吗?”
皇帝蔫蔫儿道:“太傅说今日中秋,叫我早点歇息呢。我往尚膳监去了一趟,便从这边过来了。”
说着,他幽怨地瞟了一眼谢婉。
“我一心念着阿婉姐姐,特意去尚膳监叫她们准备阿婉姐姐爱吃的东西。可你却在这里和别人谈笑风生……”
谢婉错愕,忍不住轻轻推了他一下,“你……你怎么这样说话啊?”
她想将手收回来,却不想皇帝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不许她动弹。
谢婉愣了一下,看着皇帝问道:“你……你干什么?”
皇帝没说话,只是缓缓欺身靠过去。
谢婉仰头看着他,一步一步退后,直到后背抵上假山,退无可退。
他……他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小时候不是只有……一丁点高的吗……
而且……而且以前……这脸不是圆圆的吗?怎的现在……瘦了还挺……好看的……
谢婉胡思乱想着,藏在胸腔里的那颗心,却不自觉愈跳愈快。而后在她惊讶的眼神中,皇帝的脸颊逐渐靠近放大。
谢婉下意识屏住呼吸。
在离她还有两寸的位置,皇帝停止再往前靠近。
但就是这般,也很近了。皇帝一呼一吸间全是谢婉身上的馨香,谢婉鼻尖也萦绕着皇帝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
谢婉愈发耳热,低下头没敢看他。
皇帝低声道:“阿婉……”
谢婉身躯微颤。
“我一直在想我对你到底是姐弟之情,还是男女之情。方才看见祖玉书,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倘若你能过得幸福,我心中是开怀的。可若和你共度余生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便又生出几分不甘心来。”
“为着这份不甘心,我想向你争取你丈夫的位置。”
“我以皇后之位向你求娶,此生唯你一人,永不立妃、绝不纳嫔。阿婉,你可愿意给我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