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追求欲望和财富,而蚂蚁只求活路,人类喜欢给蚂蚁留出一条路,一条死路,可实在没路了,蚂蚁也不介意与手指作对,尽管,毫无意义......
“骨......骨......骨......”
“全部...全部....”
“杀了祂...杀了祂....”
老人用沙哑的嗓音低吼着,竞技场上的白骨之地剧烈颤抖,猛然开裂,承载着他的仇恨和愤怒,整个竞技场都被牵连得晃动起来,恍若引发一场地震......
一具巨峰般的白骨石像拔地而起,无数小骷髅围坐在它周围,与其说像是一场宗教的盛宴,但不如说更像邪神的降临。
刺耳尖锐的哀鸣从骷髅的肋骨之间传出,如同在吹奏一首哀悼的葬送曲.....
“哦?这只蚂蚁有点意思啊.....”
瘦长若竹竿的【空间】收起腿来,用略显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拔地而起的石像,咧嘴笑了,“不过连自己的奴隶都管不了......”
“这得被多少...多少东西耻笑啊,【时间】......”
巨大的骷髅升到【时间】面前,阴影覆盖祂面前的天空,可仍不见祂身上白色有丝毫暗淡......
“看来还是有必要再教教你该如何跪拜你的主人......”
祂缓缓站起身子,巨大的骷髅将利爪挥舞过来,手骨是由一具具异样的骷髅组成的,诡异地扭动,划过看台上的血泥,犹如触碰空气,眼看就要碰到【时间】......
啪嗒!
流动的空气里泛起一阵淡淡的涟漪.....
【时间】只是简简单单打个响指,骷髅便停下了原地,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啪嗒!
再一下,骷髅如同沉入深海的白纸,顷刻间化为看不见的泡影......
噗啊——
一团污血坠落在森森白骨上,如碎裂的水晶般炸裂开来,他跪倒在竞技场中,瞳孔泛白,面目狰狞,浑身无力,仿佛有一座巨峰压在他的脊背上,声声骨裂从他脊背上传来......
“无力吧?绝望吗?”
【时间】俯视着老人的窘态,用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一点点蚕食着他愤怒的勇敢,“这也不过只是你身为蚂蚁该承受的其中一点......”
“我不会夺走你仅剩的一点希望,但同样的,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够在你这点希望里投注薪火,哪怕只有一点......”
【时间】的一字一句如同一根根针锥刺入他骨瘦如柴的躯体里,将他牢牢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而现在......”【时间】的语气突然变得和缓,“我只给你这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不需要再折磨她了。”
“现在...立刻....马上杀了她!”
说完,【时间】若无其事的坐回靠背椅上,整个死寂般的竞技场内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它们对此没有丝毫同情,冷血也好,淡漠也罢,它们只关心最后站在场上的是谁,这也难怪,毕竟只有结果与它们有关联,至于某只企图反抗主人的虫子,没有任何人有丝毫在意......
老人木讷地捡起拐杖,支起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身体,努力地站起,面相那个被骨矛贯穿,仅剩一口气的骑士,他已经收到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可眼睛里,杀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早已消逝的绝望......
他将骨杖紧紧攒在手里,踌躇再三,犹豫再三,依旧难以抬起手来,骨杖上裂痕尽显,可不,不行,他依旧控制不了自己的左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左手手心对准伊曼的眉心,如同一只老旧的提线木偶......
他在无助的挣扎,连呼吸都要凝结,脸上青筋暴起,狰狞而绝望......
嗖——
骨矛刺出,他眼睁睁地看着锋利之矛脱手而出......
也就在这时,高耸的看台上,一声怒雷般的响声刺破苍穹。
轰!!
速度之快不过瞬息而已,一抹血红突然降临,如同闯入他瞳孔的不速之客,刺入白骨之矛,将其钉在化骨的大地之上,他狰狞的面容瞬间耸拉下来,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盯着眼前从天而降的血色长矛......
顺着长矛刺下的角度,全场几乎每一双眸子都汇聚到了那一座高耸的看台之上,而那掷矛之人此刻宛若众矢之的,死寂的观众席上,各种诡异的眼睛直盯着她,可那掷矛之人丝毫不怯,一双如朱玉般绯红的眸子将一切尽收眼底,她冷漠异常,恍若对抗一切的君主。
“是血人小姐......”
希尔蒂低喃着,脸上惊讶异常,似乎担忧已远超一时的欣喜,要知道,在【这里】中途插手赌局的任何人都会受到地狱般的惩罚,看台上的每一个都有处置她的能力,这本就是一项【规则】,是由祂们共同制定的......【规则】。
希尔蒂慌张的转身,对着那道坐在看台边上粉色的身影,急切道:
“主人......血人小姐她......”
“希尔蒂,这不是你该问的事......”蒂塔脸微微扬起,面容掩藏在长发下,粉唇颤抖着,“她想做什么,那就是她该做的......”
她的声音变得微小,只有自己能听到:
“这样,真的是您的意愿吗?”
伊曼的对面,那个瘦长如骷髅的老人幽蓝色的眸子里却充斥着不悦,倒不是因为有人打扰到祂的兴致,而是因为祂大概猜到了某个人套在面具下的真面目,不过转念一想,一个想法从脑子里迸发。
反正她也不在【誓约】的范围内......
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祂再一次咧嘴笑了,幽蓝色的瞳孔投向那双绯红色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