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大不少的男人,封明德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东西再弄不出来,光凭那些普通货,可没法和外面交差,我们现在一天亏几百万,谢允锵,你看不见吗?”
男人没理他,朝病房里面厉声喊道。
“谢忻燃!谢忻燃!给老子滚起来!”
“别喊了,没用的,他醒不了了。”
看着手里的手术刀,封明德低声道。
“你现在跑这装什么慈父了?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谁他妈跟你装了,他现在还不能死。”
“呵,现在不能?”
“那什么时候能?谢允锵,你告诉我,把谢允景支开的机会还有几次?”
“你知道为了收买他手边的人,我花了多少钱吗?”
泛着寒光的手术刀一步步逼近,谢允锵只觉得大脑一晕。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死盯着封明德,明明是问句,他的语气里全是笃定。
“你给我下药了?”
“呵,谢允锵,承认吧,你真是老了,这么大的剂量都察觉不出来......”
手中的手术刀猛地被夺走,封明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谢允锵拿着手术刀,毫不留情地在自己胳膊上开了个口子。
暗红色的鲜血汩汩流出,沾湿了整片袖子,疼痛让他的眼神变得清明一些。
头顶传来货车走过的声音,封明德的注意力被短暂地吸引。
是面粉厂的货车。
层层堆叠的面粉袋子里,藏着包着他们的货的塑料袋。
不出一天的时间,这些货会由他们在鹭城周边城市的下线接收,经过层层障碍,一步步送到瘾君子们手里......
二十年前,他们通过这门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都怪秦婉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想到这,封明德咬牙切齿。
“要不是她和老爷子告密,这十七年我也不会这么憋屈。”
“谢家......都去死吧!”
混浊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他回过神来。
谢允锵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地上留了一小摊血迹。
封明德不屑地冷嗤一声,转身走进“手术室”。
重新拿了一把手术刀,他用酒精棉片慢条斯理地擦着刀片。
看着病床上盖着白布的人形凸起,封明德疯魔般嘟囔个不停。
“小少爷,原本我也没想让你死这么快,可谁让你的血液里提取不出x13来呢?”
“不过你放心,我只要心脏,取出来之后,我会帮你把身体缝好的......”
说着,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森然道。
“毕竟,按我和你爸多年的交情,你还得叫我一声叔叔呢。”
粗短的手指慢慢捏上白布一角,封明德久违地感受到激动的感觉。
按了按狂跳的心口,他继续将白布往下拉。
将揭开的白布扔在一边,封明德嘴角的笑容凝固起来。
“怎么回事?人呢!”
冰冷的手术床上,本该昏睡着的人被模型取代。
封明德一眼就认出,这假人模型原本是他摆在门后的......
狐疑地扭过头去,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后,他身体一阵颤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没等封明德转过头去,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
握着卸下来的假人胳膊,谢忻燃瞥了眼倒在地上的白衣教授,漫不经心道。
“有什么话,还是等枪毙后自己下去跟你妈说去吧。”
“哐!”
没关紧的门被一脚踹开,谢允景冲进去,看着正蹲在地上捆人的侄子,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忻燃,你没事吧?”
有些纤细的手腕从病号服中露出。
打好最后一个绳结后,谢忻燃嫌弃地拍拍手上灰尘,接过小叔递过来的羽绒服,他低声道。
“没事。”
警笛声响起,天花板传来被车压过的声音。
谢允景舒了口气,安慰道。
“好了,二哥他们来了。”
谢忻燃点点头,看着鱼贯而入的特警,朝门外走去。
经过门外那一小摊血迹时,他眼都没眨一下,抬脚迈了过去。
剩下的事,就跟自己关系不大了。
将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谢忻燃有些急切地点开微信,将女孩这几天给他发的消息细细扫过一遍。
明明是地下区域,可不知从哪刮来一股阴风。
外套里面是单薄的病号服,谢忻燃指尖冻得通红,颤着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盯着发送键看了许久,他终究是将刚打好的一串字悉数删除。
看着紧闭房间前正在破门的特警,谢忻燃舒了口气。
再等等吧。
等尘埃落定。
这种事,就该回家抱着她慢慢讲。
挨揍哄人什么的也方便。
————
“为什么!!!”
插着口袋站在审讯室外,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的怒吼,谢忻燃面无表情。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她该想我了。
冰冷的不锈钢椅子上,谢允景正一脸甜蜜地打电话。
“嗯,都捉到了。”
“等我后天去接你。”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出来的警察愁眉苦脸。
“谢总,你还是进去一趟吧,他非要找你问明白......”
被迫将电话挂断后,谢允景抿着唇站起身。
下一秒,瞥过站在玻璃门前眼巴巴往外看的侄子,他心里立刻平衡了不少。
“忻燃,那天的事,我还没跟老爷子请示,你再等等,现在回去了也没用。”
映在玻璃上的笑容僵了僵,谢忻燃不满地转过身来。
薄唇微动两下,看着小叔有些疲惫的脸,他终究是没说什么。
已经是深夜了,月亮高高挂在天上,缺了一大块。
心头的喜悦淡去,看着皎洁的月光,谢忻燃突然感觉有些不适应。
所有担心的事都没发生。
这件事......好像顺利得过了头。
走廊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谢忻燃扭头看去。
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走过来,对着刚才从审讯室走出来的警察说了两句话。
“另一个审讯室的犯人一直抗拒审问。”
“低着头什么都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