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嬷嬷本已退休,回家安心享福。
林寒为了管束疯批姐姐,才将嬷嬷重新请入府中。
可柴嬷嬷对大小姐林昭束手无策,曾三次请辞,并委婉提醒,最好将大小姐安置在外,不然郡王府将永无宁日。
可惜,林寒未将此言放在心上,屡次挽留柴嬷嬷。
其后,为了打发常如初,他故意将被囚禁的姐姐放了出来。
林昭与常如初,是一对臭味相投的疯女人。
待此二人将府里闹的乌烟瘴气,林寒便有了充分的理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常如初退给太后!
在林寒的预想中,这两人能搞出的乱子,就是排挤忠仆,重用贪财好利的小人,想方设法立威捞钱。
哪知他一离府,事态就完全失控,两大恶女竟闹出了人命,还一次死了三个人!
扪心自问,如此惨剧,林寒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去想。
他很清楚,姐姐手上有三十多条人命。
可他更愿意活在幻想里,相信受罚的姐姐已改过自新。
然而,残酷的事实告诉他,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常跟着柴嬷嬷的青枫与采薇被叫了过来,她们一边垂泪,一边讲出真相——
前天,柴嬷嬷收到魏彬的消息,便从账房领银子,打算购置红绸与红灯笼。
可账房已被林昭与常如初掌控,这两人不仅不给钱,还对柴嬷嬷百般刁难。
争执之中,柴嬷嬷被常如初推倒在地,后脑勺磕到桌角,当场昏厥。
青枫赶紧请来郎中,可常如初不准郎中向其他人透露病情,也不许任何人见柴嬷嬷。
侍女青枫人微言轻,便求江月白和罗虹两位姨娘前去探望。
江、罗二人与常如初不合,平时和柴嬷嬷走得近,也很想问明情况。
怎料,她们进了郡主的冠芳居,再也没有出来。
直到今天早上,青枫才再次见到三人。
只是,她见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悬在麻绳上的尸体!
一个时辰后,仵作与府尹一同面见郡王,说出验尸结果——
柴嬷嬷前日已身亡,死因是脑后的创伤。
江月白和罗虹是昨日死亡,两人身上遍布触目惊心的伤痕。
从尸体特征判定,她们不是死于自缢,而是鞭子和板子造成的内伤。
换而言之,没有什么悬梁自尽,这就是不折不扣的谋杀!
林寒拿定主意彻查到底,命人将林昭与常如初的心腹全部押到梨香园,由府尹严加审理。
宋暖暖人在偏厅,隔着黄花梨镶大理石插屏,将案情进展听的一清二楚。
一旁的梅姑姑低声提醒:
“此事闹大,郡王恐会落个治家不严的恶名,您应适时劝解,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宋暖暖并不认同,犀利反问:
“怎么个小事化了法?昧着良心掩盖真相,不给死者公道,纵容凶手逍遥法外吗?”
当然,她也明白,梅姑姑没有恶意。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高门贵户处理丑闻的首要准则。
但大家都这样做,就是对的吗?
不,大错特错!
这一波,她坚定地站在郡王这一边:
“梅姑姑,我理解您的好意,可三条人命非同小可,郡王性情刚直,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罢休。
依我之见,恶名善名,不过是一时流言,将府中恶人恶事尽除,才能保郡王一世清名!”
不止保郡王的名誉,宋暖暖也得保自己的性命。
林昭和常如初这两个蛇蝎妖孽,若继续在府里作威作福,她连安稳觉都睡不了!
梅姑姑没再说什么,想来是心有不悦。
皇帝得知此事,想必也会不满,愈发认定宋暖暖不是贤内助。
不过无所谓,皇帝那种被偏见蒙蔽了双眼的恶婆婆,无论怎样讨好都是白费力气,宋暖暖不如躺平做自己!
林寒因懊悔而自责,因自责而抑郁,又一次陷入了emo。
食欲不振的他,中午勉强喝下一碗鱼汤后,就心事重重地歪在了暖榻上。
宋暖暖的心情也很沉重,递上药碗并说:
“柴嬷嬷生前最大的心愿,是子女平安如意,孙辈读书有成、仕途顺遂。
郡王日后多多关照她的家人,便是告慰柴嬷嬷的在天之灵了。”
死者不能复生,此时能做的,只有帮尽力柴嬷嬷实现心愿。
林寒正有此意,满心负罪感的他,想要竭尽所能做出补偿:
“我记得柴嬷嬷的长孙很有才华,小小年纪便中了秀才,我可以安排他进国子监念书。
柴嬷嬷的女婿忠厚勤勉,带兵有功,我想法子给他谋一个更好的职位,她家的其他人…”
柴嬷嬷的两个儿子并无官职,但日子也不错,既有田产也有商铺,都是家底殷实的小地主。
对于此二人,林寒不知该给些什么,犹豫片刻道:
“柴嬷嬷的丧事,由府里出钱大办,一定要风光体面。
明日把她的儿女都请过来,女眷你来招待,务必要多加安抚,再问问她们有何难处,能帮的忙我都会尽力。”
郡王如此有诚意,柴嬷嬷若在天有灵,应会安心瞑目。
宋暖暖又道:
“江姨娘和罗姨娘,全是没有亲人的可怜人,她们的丧事该如何料理?
不如多花些钱厚葬,再好好办一场法事,愿她们来世投个好胎,不再做身世坎坷的苦命人。”
江月白自小被卖,沦为卖笑求生的歌姬,罗虹也是如此。
因果轮回,宋暖暖本不相信。
可除了厚葬与法事,她实在想不出其他告慰亡灵的方式。
命运的悲哀,莫过于此!
“对,是该好生安葬她们”,林寒点了点头:
“让魏彬把慈悲庵的主持请到府里,在芷兰苑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
三人冤死于府中,不大办法事,他实在不能安心。
江月白和罗虹之死,他自认也有责任。
林寒先前让魏彬给柴嬷嬷传话,将常如初之外的妾室遣散,这便是他送给宋暖暖的惊喜。
但江与罗两个人,是小妾中的特例。
江月白精通琵琶,罗虹擅吹洞箫,这两样乐器林寒很喜欢,演奏乐器的人便可留下,但身份不再是妾室,而是乐师。
岂料,这一决定却害了两条活生生的人命!
宋暖暖取来绒毯,给弱身板的郡王盖上:
“忧思伤身,你睡一会儿吧,我去梨香园看一看。”
郡王可不能倒下,不然谁能镇得住林昭和常如初那两个妖孽!
“那边有魏彬就够了”,林寒放下药碗,拉住她的手:
“你上来,陪我躺一会儿。”
好不容易离开拘束的皇宫,他本想好好过蜜里调油的日子,哪知竟遭遇如此惨剧。
抱着暖融融的身躯,被姐姐伤透了心的林寒,终得到些许慰藉。
他的头埋在宋暖暖的脖颈间,闻着淡淡药草香,心中安宁了不少,喃喃低语:
“暖暖,还好有你。”
宋暖暖没有说话,她的确无话可说。
电视剧里,高嫁的女人总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现实确实如此。
恶婆婆是皇帝,大姑姐是疯批,这日子实在太闹心了。
宫里人人都说她有福气,这狗屁福气,鬼才想要!
两人皆有心事,谁都睡不着,不过是闭目养了一会儿神。
魏彬前来禀报调查进展,说梨香园已闹成了一锅粥。
风平浪静时,林昭与常如初亲密携手,将府里搞得天翻地覆。
如今翻了船,这对塑料姐妹翻脸比翻书还快,已经开启了疯狂狗咬狗模式。
疯批林昭意识到情况不妙,毫不犹豫地施展神级甩锅技能,指证常如初是杀人凶手。
常如初岂会甘心背锅,立马反咬一口,说一切都是大小姐林昭所为,她仅仅是被迫配合。
两相对比,林昭更胜一筹。
一来,伺候林昭的下人更多。
二来,常如初的贴身侍女全部反水,把她出买了个彻彻底底。
在收买下人方面,常如初既费心又费钱,为啥到头来一个真心人都没买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