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皇帝是啥态度呢?
天子的态度,只有天知道!
宴席在沉默中结束,这感觉,压抑且憋屈。
对林寒来说,皇帝是至亲至爱的好大舅,可对宋暖暖而言,皇帝像极了刻薄刁钻的恶婆婆!
这位恶婆婆最擅长的手段,是冷暴力。
其后一周,皇帝与她的交流,仅限于叙述病情,一个字也不多讲,连笑脸都不愿给。
病愈的当日,皇帝宣布了一项人事命令——
柏玄参救治有功,破格提拔为太医院新任院使!
宋暖暖得到了啥职位呢?
啥啥都没有,连保底职位都泡了汤!
皇帝给她的,只有两项命令,和一个人——
第一,用心照顾郡王。
第二,专心学习礼仪规矩。
人是一位姓梅的女官,在陛下身边伺候了二十五年,亲王与郡王都要尊称她为梅姑姑。
梅姑姑将住在郡王府,直到宋暖暖精通全套礼规!
天杀的皇帝老儿,将恶婆婆本性发挥的淋漓尽致,居然安插眼线搞监视!
就这,宋暖暖还得硬着头皮谢恩。
她不止谢皇帝,更在心里问候了皇帝的祖宗十八代!
出宫前,林寒送了皇帝一幅竹石图。
对于宝贝外甥,皇帝一向不吝赞扬:
“好,竹干遒健有力,竹枝潇潇飒飒,你的画技又精进了!”
可看到题诗的时候,皇帝的脸色瞬间冷淡。
因为那诗,是宋暖暖在宴会上作的《竹石》。
昨晚,林寒让她将诗写在画上,说陛下一定喜欢。
结果,呵呵。
宋暖暖算是明白了,皇帝的评判标准简单粗暴——
外甥天下第一好,外甥媳妇宇宙第一差!
回府的马车上,宋暖暖甩开郡王的手,开始翻旧账:
“你不是说过,要让我做太医院院使吗?”
这件事再次说明一个真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狗男人在床上的话,尤其不可信!
她从没想过依靠郡王做官,只是单纯的气不过。
她忙活了一个月,出的力一点不比柏玄参少。
可到了论功行赏的环节,柏玄参一跃成为从五品院使,但宋暖暖只能做家庭妇女。
还是不能当家做主,必须接受官方培训与考核的家庭妇女。
这活脱脱是受气包小媳妇嘛!
凭什么?
“太医院的事,陛下另有考量,那个…”有些机密事,林寒不方便透露,只好抚着她的肩膀道:
“总之,陛下是为了我们好,最近你辛苦了,回家先好好歇一歇。”
为了我们好?
这话宋暖暖听着耳熟得很。
现代电视剧里,妈宝男总这么说。
郡王这厮,不是妈宝,而是舅宝男!
“歇一歇,我配吗?”宋暖暖扒拉开郡王那讨人厌的爪子:
“陛下派来的梅姑姑,恐怕一刻都不会让我清闲吧!”
刚说完,她又想起一茬糟心事:
“不止于此,后院的二十个小妾,我是不是得一一关心,可不能委屈了你心尖上的美人儿呐!”
这一刻,她想离婚的心,直冲云霄!
“我的心尖上可容不下那么多人”,林寒一脸我要送你大惊喜的模样:
“后院已有新气象,回府后你便知道了!”
他没有再哄宋暖暖,而是推开车窗向外望,胸有成竹地想——
哼,女人,看到惊喜,你定会主动向我投怀送抱!
哪知马车驶到府门口,他自信的眼神忽的一变,高声问道:
“魏彬,怎么回事?”
魏彬也不清楚详情,忙回:
“我明明派人给柴嬷嬷传话了…这…这…我马上去问!”
宋暖暖看了看和平时一样的朱红色大门,疑惑不已:
“怎么了?”
林寒不语,只沉着脸生闷气。
将侧室扶正,无需像娶妻那样大操大办,可府里总得有喜气洋洋的样子。
摆酒席倒不必了,一来他的身体尚未恢复,二来家中杂七杂八的亲戚太多,许多人是他不愿应酬的。
不过红绸子和红灯笼都要安排上,施粥散钱也少不了,得让整个京城都知道,他林寒有媳妇了!
怎料魏彬这个不靠谱的,如此小事都办不妥,简直是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废物!
魏彬马上跳下车,质问侯在门外的管事,却被一个消息吓到腿软——
柴嬷嬷、江姨娘与罗姨娘,三人昨夜悬梁自尽了!
听闻此事,林寒也大惊失色,他离府不过一个月,怎会发生如此惨剧?
宋暖暖也惊诧万分,只觉身在噩梦之中——
她没见过罗姨娘,但与柴嬷嬷与江月白相熟。
柴嬷嬷是儿女孙辈皆有出息的有福之人,在府里也被郡王尊着敬着,怎会无缘无故自杀呢?
江月白虽身份卑微,但性情乐观,又想久留于郡王府,也没有理由自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匆匆来到芷兰苑,在堂屋门口,宋暖暖就被吓的尖叫一声——
三具披头散发的尸体,并排直挺挺地悬在半空,场景比恐怖片可怕十倍!
突然,疯批林昭的声音响起:“鬼叫什么,心虚了?”
“做了亏心事,怎么可能不心虚”,常如初立马接话,尖着嗓子道:
“听说母老虎变主母,她们三人觉得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便自我了断了!”
宋暖暖回头,看着阴阳怪气泼脏水的二人,顿时猜中了真相:
“她们…她们…是你们两人害死的,对不对?”
林昭和江月白,脸上都挂着得意洋洋的阴笑,好似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胡说八道!”常如初即刻瞪着眼反击:
“郡王妃固然了不起,可也不能血口喷人,大小姐才是后院之主,你有何资格…”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断了常如初的嚣张发言。
动手的是谁呢?
梅姑姑!
眉目清冷、气质端方的她,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常姨娘,你身为妾室,怎可对郡王妃如此不敬!”
“梅…梅姑姑?”常如初不禁一愣,连脾气都不敢发:
“您…您为何在这里?”
梅姑姑乃陛下最信任的心腹,在女官中坐头把交椅。
而常如初,昔日不过是伺候太后的宫女,在梅姑姑面前万万不敢造次。
林昭也认得梅姑姑,可她目中无人的臭脾气没有半点改变,依旧是天老大她老二的架势:
“娼妓生的贱货,也配做郡王妃?我是林家大小姐,我不认这个贱人,她就不配进林家的大门!”
疯批就是这么拽,皇帝的册封算个屁,她死也不认宋暖暖这个弟妹!
弟弟扶正宋暖暖,连声招呼都没和她打,分明是不把她这个亲姐姐放在眼里。
林昭此生最好面子,得知此事,险些气到原地炸裂!
望着面目凶悍如厉鬼的姐姐,林寒的心似被万支冷箭狠狠刺穿。
他的猜测与宋暖暖相同,柴嬷嬷等三人,大概率不是自杀,而是死于姐姐和常氏之手!
他沉思片刻,蹙眉下令:
“来人,把大小姐和常氏押到梨香园,严加看守!魏彬,立即报官,让仵作来验尸!”
他的命令,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勋贵之家,妾室和下人的命贱如草芥,只要稍用些手段,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平息人命官司。
主家不掩盖命案,反而主动报官,实属罕见!
“林寒,你胡闹什么!”林昭不由得慌了神,猛然推开四周拉扯她的下人:
“让官府进府查案,郡王府和林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我不要颜面,只要真相!”林寒满心愧疚与自责,对疯批姐姐已彻底绝望:
“柴嬷嬷是母亲的陪嫁婢女,也是照顾我长大的奶娘,我不会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倘若柴嬷嬷的死与你有关,我们就此断绝姐弟关系,从此以后,你便不再是府里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