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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也是他后来一点一点看出来的,布日古德以前还想不通这个坤沙明明站队岱森达日,依着他父汗那多疑的性子本应该忌惮猜忌的,怎么会真的重用呢?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打脸,他那海东青般的父汗就这样将一个心机深沉又有王子做靠山的大臣收在身边当作心腹。

直到一年前岱森达日从高处重重跌落他才发现原来这段‘舅甥情深’似乎掺了不少的水分,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他才不相信呢。

“坤沙大人你说本王子说的对是不对啊?”

布日古德锐利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处变不惊风轻云淡的男人。

坤沙深吸了口气,挑眉一笑,将手里的羊腿放下,随意的拿起桌上的帕子在修长的指尖上漫不经心的擦拭着。

“二王子真是天资聪颖,可是咱们王庭里没有的事还是少揣测,于公,你我都是大汗的臣子,于私,殿下是汗王的爱子,而我顶多就是大王子的裙带,爱子如衣袍,这人可以不要衣带,但是你听说过有谁能不穿衣服就出门的?”

坤沙勾勾唇,眸子里尽是邪魅,身上那温润的气质似乎也发生了改变,“二王子,您是诸位王子里难得的聪明人,诸位王子都是皇天贵胄可是这心性却没有一个是您的对手,哪怕是大王子占着长子的名头也依旧铩羽而归。”

“所以说啊,您才是厉害的人物,在下垂垂老矣,就算再有心也无力了,这辈子能跟着大汗南征北战见证了北疆的建立兴盛,已经是旁人几辈子没有的好运道了,如今我只希望北疆能好。”

坤沙眉宇间是难得的正色,“狼王呼啸山林,可是也有老迈的一日,如薄西山却不愿认输,幼子环伺岂能不忧啊。”

布日古德眯了眯眼,目光沉沉,端起银杯喝酒让他的神色眉眼看不分明,可是他的心里却在想,坤沙这是在提醒自己,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的父汗是一个英雄,便是英雄也有垂垂老矣的一日,他一手创建了北疆,是名如其实的北疆开国之君,一代枭雄相比于父子亲情更看重的是自己的汗位。

当初自己韬光养晦冷眼旁观看着几个兄弟斗死斗活,最后又一个个落寞,可是如今各王子相继沉没,若是此时自己异军突起,那父汗还能稳坐高台不动如山吗?

说实话他也不敢保证。

“这次是苦战,如今又正值年关兕国又极其在乎这些日子,大汗却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估计兕国也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将士回不去家,主帅又是兕国大公子,能不生气么。”

“所以咱们要是想要达成大汗与巴方王商议的战局,就要费一番功夫。”

“总之是进一步是坑,退一步也是坑,打赢了还好,若是输了,呵呵,虽然您不会跟大王子一样却也会元气大伤,那几个王子可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布日古德面沉如水,可他明白这人说的都对,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如今的局面有些进退两难,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本以为没了粮草既能让父汗进军中原的野心缓缓,谁料这局竟然让一个小小的妇人给解了。

布昆图雅,不愧是让母亲称道的女人,生了一副祸国妖姬的脸,却又长了一颗痴心情爱的心,你说她傻吧,偏生一出手就干掉几个高位夫人,在后庭中一战成名。

你说她聪明,可是却又对他父汗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哪怕动用自己的银钱去填补亏空,你能说这不是真爱?

呵,有时候他能懂得了父汗跟大臣的心思就是搞不懂女人的心思,在他看来女人就是一种大业上的变数,就跟这个布昆图雅一样,柔的时候是弱不禁风,可是发起疯的时候是真的疯!

幸亏这人嫁给他们这些王子,若是她钟情的是某一个王子,依着她的疯劲儿还真是对手的一大助力。

这样的‘蛇蝎美人’他们兄弟还真无福消受,与其在他们手里让‘宝珠蒙尘’还不如逮着他父汗一个人霍霍了,父汗他威震四海震得住邪祟,扛得住美色,不像他们都是一群难生慧根的凡夫俗子,这种优待他们不要也罢。

想通的布日古德抬眸看着对面之人,“所以你来此不仅是要传信,更是要说和?”

坤沙也不藏着,坦然道:“不错,如今你与大王子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唯有共生才能共赢,”

“同进同退大汗才能满意,局面才能稳定,那几个王子才不会搞事。”

“大汗的身子骨不错,就是开十五力的弓,御驾亲征也是没问题的,狼王虽老而未老,可是年轻的群狼却年富力强。这样的局面您觉得大汗会怎么想?”

“所以啊,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平衡,也就是中原人总喜欢搬弄的那一套。虽然他们的做法与咱们北疆人相左,可是不得不承认人家的制衡之道的确高明。”

“有时候借鉴一二也未尝不可。”

“兴许到时候还会有意外之喜呢。”

布日古德冷笑了一声,“不愧是岱森达日的亲舅舅,这披星戴月还真是下功夫,只此一点大哥可是配不上你这一份真心为他苦心筹划了。”

“我那个大哥是个什么样子,没人比我更清楚,刚愎自用好大喜功,明明六亲缘薄却最是薄情寡义,身边又都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只有你这一个真心相待之人却还不好好对待。”

“欸,你将他当做亲人,可是他却将你对他的管教当做一种屈辱束缚。”

“我倒想问问大人,为了这样的外甥值得你这般为他筹划吗?”

坤沙被他说的有些恍然,想不到自己为了岱森达日做了这么多,他却还没有一个外人看的清楚。

呵呵,真是可悲啊。

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挺可怜,为了姐姐爱屋及乌,愣是将一个混小子练成了能统军的将才,却没人问问他容易么!连那当事人都还将自己当做束缚他自由的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