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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意志长河后,代表意志体的“光绳”将他包裹其中,保护他不受外界干扰。

他握了握手,身边的银色光流便缠绕上来,如手臂一样灵活。

这是意志体的力量,如今全听他指挥。

他闭上眼,用心感受。

同样是唯心力量,相比灵性生命的愿力,意志体的力量干净得像蒸馏水,情绪单一,目的简单。

真是一群美丽的生命。

没磨蹭太久,勉强熟悉了这份力量后,阮望睁开眼睛,尝试将自己的声音传递出去。

“万物众生,在此听我号令——从今日起,不得汲取法则之力!”

话一出口,光绳中的银色光流便一齐震动,将“声音”放大,扩散至整条意志长河。

哗啦啦……

意志长河颤抖起来,被某种无形巨力搅动,掀起巨浪。

彩色线条开始向着中心收缩,围绕在银色光绳周围,拧成一圈,似在做着抵抗。

阮望知道,每个生命都是自由的,有获得法则眷顾的权力。

现在,自己想要用一句命令将其扼杀,所有灵性生命都会本能地反抗。

恐怖的压力袭来,哪怕隔着意志体的光绳,也把他的脊椎压得咔嚓作响。

对峙还在继续。

不过片刻。

意志长河中的银光开始动摇,逐渐崩溃,似要支撑不住。

阮望叹了口气。

灵性的反抗太激烈,意志体落入下风了。

看来,自己不使用面具,仅是站在这里,并不能提供什么帮助。

情理之内。

毕竟自己不是洪远哥,没有权能面具的话,就只是个普通人。

要试试吗?

阮望又问了自己一遍。

他抬起右手,视线穿过面具脸上的两个孔,心中浮现它的名字。

【千面之「愿」??????】

两天不见,面具的名字变了。

前缀没变,但后缀从“否定之否定的螺旋拐点”变成了一串问号。

阮望猜测,只有“千面之「愿」”才是面具本来的名字,后缀“否定之否定的螺旋拐点”则是洪远的理解。

而现在,这一串问号,是他内心的迷茫。

同时,问号也代表着未知。

阮望不喜欢未知。

他打了个响指,将面具中的权能激活,那些模糊的马赛克开始飞速闪动,似乎要变成其他人的脸。

意志长河外界,意志体与灵性的对抗中,忽然有一道新的声音出现。

那声音并无意义,却好像能够安抚灵性,使暴动的彩色潮汐平静下来。

阮望脸上一喜,觉得有戏,便捻起手指,准备再加一把火。

但——

不等他手指合拢,忽然从面具中涌出一团庞杂的混乱信息,野蛮地撞进他的脑海里。

精神防御完全没有生效,他脑袋一晕,眼中失去神采。

他好像……听见了许多声音,每一句都情真意切。

有笑着的,也有哭着的;有年老的,也有年少的;有清亮的,也有低沉的:有真诚的,也有疯狂的……

“好累,好想休息。”

“好想长大,想离开这里。”

“我还能更快一点!”

“我要钱!很多很多的钱!花不完的钱!”

“想吃糖。”

“我不想死……神啊,救救我吧。”

“希望…她能接受我。”

“所有人都去死吧!!”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为什么没人听我说话,没人爱我呢?”

“好想……”

“……”

声音无穷无尽。

这是来自芸芸众生的,他们的渴望。

阮望脑中乱成一团,无法思考,差点以为自己要疯了!

他意志力不弱,却也只是个普通人类,哪怕竭尽全力,也无法在众生意志的冲击中保持清醒。

好在,这些声音只存在了几个呼吸,便后继无力,从他的脑中离开了。

可是,再看阮望。

他双眼失神,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似乎已经晕厥了过去。

意志长河中,失去了他的“声音”约束,众生灵性再次暴动起来,瞬间便冲破了意志体银光的封锁,重新恢复了浩瀚长河的模样。

阮望意识混沌,在猛烈摇晃的意志长河中无法保持平衡,身体一软,一头栽倒,眼看就要跌出意志体的光绳,坠入无边无际的彩色湍流中。

那是灵性的洪流,掉入其中,多半凶多吉少。

危急关头,一条柔软的银色光流绕着他的身体爬上来,碰了碰他的额头。

“阮…望……阮…望!”

少女的呼唤紧张而温暖。

阮望听见哀歌的声音,瞬间清醒过来!

他连忙稳住身形,停在意志体的保护圈内,捂着胸口,心脏砰砰直跳,有些心有余悸。

操了!

自己甚至没戴面具呢,只是小小地尝试一下,就差点翻车了!

真是可怕的体验!

他碰了碰那条将自己唤醒的光流,轻声道:“阿巴,谢谢。”

“~~”

少女传来无言的回应,既对他恢复清醒感到高兴,又夹杂着担忧。

阮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她担心自己继续冒险。

通过刚刚的触碰,她肯定知道了,自己会陷入昏厥,是因为使用了面具的力量。

以她的小脑袋,想要完全理解其中因果有些困难,但不妨碍她做出行动。

果不其然。

代表哀歌的光流在他耳边绕了一圈,便转头朝他右手飞去,想要撞掉他手里的面具。

阮望当然不肯。

阿巴是个小笨蛋,鬼知道她触碰面具的时候,会不会下意识地使用一心同体。

他赶紧将面具往后藏,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他回头看,发现自己身上缠着一条条银色光流——意志体们没有伤害他,只是限制了他的行动。

他的手边,某位调皮的意志体比哀歌更快,已经从他手上夺走了千面之「愿」!

然后——

像是被烫到了似的,那道银光猛地一抖,将面具丢掉了。

阮望不知道那位意志体是谁,只能默默道歉了。

同时,他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其他意志体与自己没多少交情,无法一心同体,都会被面具烫伤。

那……阿巴呢?

来不及思考更多,他连忙大声喊道:“阿巴!算了,我们回去!”

话很短,但意思很清楚。

哀歌非常听话,马上就放弃了面具,带着阮望从意志长河中退了出来。

……

九田,阮望家中。

阮望和哀歌同时睁开眼睛,结束了这次意志长河之旅。

哀歌想不明白,明明大家还都有余力,可以继续的,阮望为什么叫停了。

噢,是那张面具,它好危险。

“唔……”

她太困了,没精力思考更多,从现世呼唤其他意志体,使她疲惫不堪。

强忍着睡意,她最后瞅了一眼阮望的右手。

没看见那张奇怪的面具。

奇怪……哪里去了?

好困,想睡觉了。

她强打精神,眼皮却不受控制地一开一合。

“阿巴,辛苦你了,睡吧。”

在阮望温柔的声音中,她双眼合上,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