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舷高高俯视,冷着笑问她:“认你?我为什么要认你?”
说罢抱起了双臂冷冷睨着:“你想让我认你做什么?让你以死去的二夫人周荻的身份复活过来,再回到我身边做我顾怀舷的正室?”
“还是说,二夫人的身份都满足不了你,你要把我的心头肉、我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王妃给踹下去,你好来坐这个位置?”
周荻眼角哗啦啦淌着泪珠,就像断线一样抽抽噎噎,端得楚楚可怜。
她疯狂摇头:“不是的,我从不贪心,我...我只是,只要能回到你身边,守在你身边就可以了,身份什么的,我不在乎的。”
“求你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让我回到你身边吧,让我做个丫鬟伺候你和王妃都成,我不想再到外面去四处流浪了。”
“国舅爷,求您了。”
“念旧情?我和你有什么旧情可念?”顾怀舷阴霾一笑,不屑地轻嗤。
厅上所有人压着声音低语起来:“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
“难不成真是那位已故的二夫人?”
“这位不是说已经死了很久了吗?怎么现在突然又冒出来?”
“难道王爷始乱终弃,让这位流落在外,对外宣称二夫人已死?”
宴厅上议论纷纷,虽然都是刻意压低着声量,但是群声一起,再小也是不小的声响。
顾怀舷的近亲和亲将死死扭眉,他们可是太清楚这位二夫人的前程往事了,现在好意思返回来咬主子一口,真是他妈恶心死人,仿佛吃了一坨屎。
秋里里哈哈哈大笑,对林曦一顿嘲讽:“我就说呀,怀王妃,你看到了吧,你不是要见识见识吗?现在二夫人回来了,你这个六夫人可以让位了,赶紧下来给人家奉一杯茶水吧。”
“呵。”
顾怀舷仿佛听到什么天大好笑的笑话一样,俊冷的桃花眼倏尔绽出危险的光芒,声音寒冷透骨,斜一眼这个已经在他死亡单子上躺着的女人。
便宜她再吸几口气,三番两次蹦跶,她活得太久了。
先不搭理她,拍拍自家王妃的手,示意她放宽心,不用她出手,她可还大着肚子,他不舍得她动气。
随后扬高声调问下首跪着的人一句:“周荻,你确定要让我认你?”
秋里里见他直接无视她,死咬双唇,不甘地握紧拳头。
趴在地上的周荻泣如雨下。
只要能摆脱现在的日子,让她再过上能吃饱饭锦衣玉食有人伺候的日子,她可以不要什么脸面。
这些年她的脸面早被消磨殆尽。
她垂泪点头:“求王爷把我带回家吧,我想回家,不想在外面颠沛流离了。”
她这样含糊其辞的话语,好像坐实了顾怀舷始乱终弃的事实一样。
宴厅里的议论声更加嘈杂起来。
“哈哈哈.....”顾怀舷狂笑,一撩衣袍坐回主位上,大掌轻轻抚摸他家王妃的肚子,努力克制自己的手去抽身后顾三手里的寒啸剑。
今日是她的生辰,他不能让血溅在她的生辰宴上,不吉利,这忍得,真让人不爽。
林曦见他眼中杀意肆虐,伸手轻抚他面颊,朝他安抚笑笑。
男人嘴角一翘,狂恣得让人不寒而栗,顾怀舷冷冷提高音量,刻意让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荻,你莫不是忘了,当年你未婚与别的野男人苟且私定终身,珠胎暗结怀了别的男人的孽种,还厚颜无耻地上了我顾怀舷的花轿入我侯府,洞房花烛夜,你割腕自尽的魄力呢?去哪儿了?看看你现在的嘴脸,真是恶心得让人想吐。”
“怎么?当年我念在你们那情比金坚的情谊让你遁死,成全你与你那情郎有情人终成眷属私奔,如今,你过得不如意、落魄得受不了了,反回来背后捅我一刀,你觉得,这种耻辱,我能忍得下?”
“当年放你们一马我已算仁至义尽。”
“现在你想回来后悔?晚了!”
“在我这里,你没这个脸!”
周荻浑身冰凉,面如死灰怔在原地。
她来之前是打算赌一把的,哪怕顾怀舷不肯认回她,不肯接纳她,能将她送回周家,或者看她如此落魄的遭遇,心生一些怜悯给她些银钱也是好的。
她赌的是他如今尊贵的身份,为了这个身份,这样的陈年旧事就是一种污点,会成为别人的谈资,他必定会压下来,私下再解决,那么她就还有一线希望。
这样的日子,她真的绝望了,一刻都不想再继续下去,不想再度日如年。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绝情,当众就将这些事情揭露出来。
他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吗?那他那个心爱的王妃呢?今日是她的生辰,他也不顾了?
所以秋里里说能帮她搭线让她见到他时,她毫不犹豫与她联手了。
她赶紧爬上前去想抱住他大腿求他可怜可怜她,奈何顾怀舷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一脚就将她踹得呕出一口鲜血,飞到了宴厅中央。
舞姬们吓得四散而逃,宾客更是惊呼不已。
顾怀舷毫不留情厉喝:“别用你那肮脏的手来碰我,我嫌脏。”
周荻蜷缩在地痛苦呻吟,顾怀舷转过头拥住林曦,转瞬间又换一副温柔面孔与她小声说道:“今日这生辰宴被人玷污了,亲亲别挂心上,为夫明年给你办个更隆重的。”
“回吧,别脏了你的眼睛,为夫会处理好,宝贝闹腾了,回去让耳朵和眼睛清净清净,好不好?”
林曦皱着眉,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估计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恼,他们父王的声音也比以往要大声又吓人,两个小家伙在肚子里不停蠕动,闹得她确实有点难受。
大掌又耐心地抚摸几下,低下身柔声对着肚子轻声诱哄两句:“乖乖,别闹腾你们母妃,听话些,不然出来父王要打小屁屁的。”
“扶王妃回后院好好歇着。”
林曦在几位嬷嬷和云珠等人的搀扶下回了后院,走时瞥一眼那两个女人。
经过姑姑的身旁时,姑姑朝她小声安抚。
“安心去,这点小事你夫君会处理好,姑姑替你收拾,不会便宜她们。”
林曦唇角一抿,淡淡点头慢慢踱步而去。
见人离去,顾怀舷彻底没了钳制,那嘴角冷意不再压制,起身高高在上看着地上踉跄着坐起身的人。
周荻目光涣散,头饰散了一地,狼狈不堪地望向遥不可及的男人,疯癫似地呢喃:“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再帮我一次?”
顾怀舷嗤笑,冷冷回问她:“我为什么要帮你?”
“自己犯的错,就算呕血挖心,你跪着也要自己舔,周荻,我可不是你父母,不会怜惜你这迟来懊悔的眼泪,在我这里,没有所谓的二夫人。”
“顺便告诉你一声,你这败坏门风的行径,周家有愧于我,早在你遁死离开当日就自愿销毁了婚帖,将你的衣冠冢等一切都给撤了回去,这门婚事,两家早就私下商定不作数,一点痕迹都没留,为了不留任何把柄,周家还向我自请休书一封,压在了周家祠堂下,防止你有朝一日脑子拎不灵清再惹祸事。”
“加上当时太后的势力,又为了周家不被株连,所以没将这一切公之于众,让我背了一个莫须有的名声,你周家到现在可还欠着我这份人情,你连个名都没留在我顾怀舷的府上,你算哪门子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