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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片刻,人们的情绪稍有缓解,赵大牛的声音也轻柔下来。

“我们也不是没有尝试救这个国家。”

“相信大家也听说过一些,虎门销烟、新政、洋务运动、维新运动、戊戌变法。”

听到这里,下面的人忍不住露出期待之色,尽管那只是过去的事,他们现在依旧困苦,他们也希望当时能取得好结果。

然而赵大牛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这些努力,不能说没有作用,但都失败了。”

所有人忍不住眼神黯淡,默默低头。

“朝廷的人靠不住,那我们就自己来。”

赵大牛声音低沉,却重新点燃了人们的希望,他们忍不住看向他,希望他能说出一个好消息。

“三元里抗争、太平天国、义和团运动。”

赵大牛详细介绍了这些事件的成果,最后他叹息一声。

“可惜,结果大家也知道。”

“全都失败了!”

台下人们期待的眼神逐渐灰暗,甚至有人低声啜泣。

他们最低也是经历了一个月实习的工人,对世界局势有简单认识,有了朴素的爱国情怀。

赵大牛声音再次高昂起来。

“但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就不能放弃。”

除了少数人还饱含期待,其他人都已经开始麻木了,却迟迟没有离开,似乎也在期待希望。

赵大牛再次掀开一块木板,上面画着一个金字塔,他指着金字塔底端。

“我翻遍了书籍,终于找到了原因。”

“原来我们根本不算人,我们只是奴隶。”

“这是我们,我们上面是地主、士绅、帮会强人、商人,他们上面是官僚、世家、大族,更上面是朝廷,是皇族,是皇帝,是68岁老佛爷。”

“我们所有人,只是她的奴隶。”

赵大牛走到主席台边缘,下面就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凝视着所有人。

“就是她,新政失败了,洋务运动失败了,维新运动失败了,太平天国失败了,义和团失败了。”

“为什么,她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赵大牛。

在上千人注视下,赵大牛解开大衣,露出一身工装,这是周正结合后世的中山装改良而来。

“我们穿上了新装,看起来和洋人差不多,好像也能享受洋人的待遇。”

“可事实并非如此,随便来个官吏,都能把我们压在下面。”

“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随时可能被他们夺走。”

赵大牛把脑袋后的辫子拉到胸前,温柔的抚摸着辫子。

“曾经,我对它爱护有加,经常给它打油、光亮、紧致,脱落半根都会心痛,睡觉的时候也扒拉到一边,担心压坏。”

“可是我查遍历史,我们的祖先从未如此。”

“反而发现,‘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留辫之前,尚且有人反抗;留辫之后,反抗停歇了。”

“我便明白,留辫,便是心甘情愿成为奴隶,我可耻的发现,真正的英雄已经死完了。”

“我只是个奴隶的后代。”

“你们,也只是一群懦夫的后代!”

“轰!”

下面的人一下子炸开,谁的祖先都曾经荣耀过,国人向来以祖宗为荣,现在,听到赵大牛这样说,一个个气得青筋暴跳。

可是,他所陈述的事实告诉他们,或许,赵大牛说的才是对的。

愤怒和压抑双重影响,让他们内心像装了个火药桶,满腔怒气无处释放。

“愤怒吗?愤怒有什么用?”

赵大牛嘲讽的看着下面的人,也在嘲讽自己。

“我也愤怒过,但愤怒过后,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所见的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所听的悲剧,已使我耳不忍闻。”

“我想沉默,但在这里,我知道了人所应该作为人该过的生活。”

“我无法再沉默!”

赵大牛忽然伸手一指,人们看去,那是几个坐在树上的小娃,穿着崭新的衣服,脸上白白嫩嫩,看着可爱极了。

“倘若我今天沉默了,明天沉默的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沉默了,后天沉默的就是我孩子的孩子。”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聆听着赵大牛讲话,只是相比之前的安静,现在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的祖先失去让我为他骄傲的资格,我不想我的孩子提起他的祖先,还像我一样无地自容。”

“我已经在沉默中受尽磨难,我不愿我的后人和我生活在一样的环境。”

“沉默!”

“呵!”

赵大牛嗤笑一声,摘下头上的文明帽,露出光溜溜的脑门。

后脑勺的辫子,如同一根锁链,锁住了他的一切。

“沉默?”

他把旁边的箱子打开,掀开里面的一层红布,里面是一把剪刀。

他把剪刀高高举起,展露在众人面前,然后,把辫子高高拉起。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咔嚓!”

剪头发声音本是极小的,但这一刻,剪刀剪下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咔嚓声。

“砰!”

辫子重重落在地面木板上,也落在众人心头上,刺激的所有人心头一颤。

他剩下的长发散开,披落在肩上,迎风肆虐,仿若狂人。

赵大牛忽然把剪刀扔到台下,仰天长啸。

“哈哈...”

“反抗自留辫终,也当从剪辫始。”

“我赵家祖先蒙尘,就由我来重新擦亮。”

“赵家赵大牛,不是孬种!”

现场除了赵大牛的声音,再无一丝动静。

所有人呆呆看着披头散发的赵大牛,看着演讲台上的辫子,仿佛天都塌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爷,扒开前面的人,走到演讲台下。

他弯腰,捡起那把剪刀,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剪下了自己的辫子。

“呼呼...”

他喘着粗气,似乎剪这一下,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

“呵呵...”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轻轻笑了起来,佝偻的背也逐渐挺直,整个人忽然就不一样了,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哈哈哈...”

他笑声逐渐响起,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开心。

有人愣愣的看着他,下意识嘀咕道:“他疯了吗?”

然而这人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人扔在地上的剪刀,那上面好像有什么魔力,让他的视线无法挪开。

“让一下...”

又一个人穿过人群,走到演讲台下,他迟疑地捡起地上的剪刀,把自己的辫子拉到身前,慢慢把剪刀伸了过去。

“砰!”

又是一根辫子落下,那人却没有微笑,而是突然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爹!娘!对不起,我不该逃的。”

“我不是懦夫。”

“我不是懦夫!”

有人心神剧震,想起了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

又有一人,捡起剪刀,将自己的辫子剪掉,他回首望着众人,释然一笑。

“我张家张二虎,不是孬种,祖宗丢下的面子,我今天捡起来了。”

“张家的耻辱,我今天剪掉了。”

慢慢的,人们一个个走到演讲台下,捡起剪刀,剪下了辫子。

一声声如释重负的呐喊响起!

...

大树上,几个小人看呆了。

他们互相望了一眼,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辫子,没了?”

刘先明喃喃自语,像是问别人,也是在问自己。

刘先平把自己的辫子捧在手里,摩挲着辫子,感受着辫子的质感。

“我的辫子两天没洗了,里面好多虱子和污垢。”

“外面的灰尘沾在上面,加上本身的油腻,已经洗不干净。”

“这辫子,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