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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窗边,坐在蒲团上观雪景饮热酒的虞清欢放下手中酒杯,她轻叹一口热气,“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个婢子端着一盆还未燃烧的黑炭走了进来,婢子行礼解释道:“姑娘,天气寒冷,这炭是婢子送来给姑娘暖身子的。还有姑娘要的被褥等床上用品,婢子都已命人备好,需要现在给姑娘换上吗?”

虞清欢微微点头,婢子会意。便将铁盆放到虞清欢身侧,将黑炭点燃后,用一个大型的类似香炉盖的东西将它笼罩住。

婢子走到门口后,两个婢子端着床单被褥走了进来,他们走到榻前,动作利落干净的将床上被套床单换好。

待换好后,他们所有人对着虞清欢行了一礼,便拿着那些换下来的旧被褥床单离去。

虞清欢伸手将刚温好的酒瓶从装满热水里的容器里拿出,还将容器下燃火的小酒炉给熄灭。

她给自己倒了杯热酒后,轻抿一口,笑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他的面前便多了一人与自己对坐。此人正是沈洛雪。

沈洛雪毫不客气的拿起刚温好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还问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虞清欢一边品着酒一边说道:“你酒都喝上了,我还能赶你走不成?”

两人说着,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沈洛雪放下酒杯,有些惋惜,“清欢,我没能拿到白玉续命丹,看来你我是不能结盟了。”

“你我虽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志同,可为友。”

沈洛雪爽朗的笑出声,“做朋友也挺好,总比做敌人的强。毕竟,像你这样的敌人太过棘手,真若为敌,日后必是麻烦不断。”

虞清欢冷哼一声,“沈洛雪,你太高看我了。不过,你也不差呀,以前,你我相斗,你可总能从我手中逃脱呢。”

“彼此彼此。”沈洛雪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举起,“来,干一个。”

虞清欢拿起酒杯与沈洛雪相碰,两人将杯中温酒一饮而尽后,才放在桌上。

沈洛雪笑道:“虞清欢,我是真的没想过,有一日我还会和你心平气和的同在一张桌上喝酒闲聊。”

“我也没想过我们之间竟会有今日这般相处融洽的时候。”虞清欢不解道:“对了,话说你不是回京了吗?怎么又折回繁州了?”

沈洛雪给自己一边倒酒一边解释,“你我五年未见,现在见面,临走时当然是要寻个机会和你好好喝喝酒叙叙旧再走咯。”沈洛雪将杯中酒喝完,一杯下肚暖胃暖心,就是有点上头,“虞清欢,说实话啊,我真的很佩服你,从我们俩第一次相斗就佩服上了。”

虞清欢轻叹气,心里想着的是沈洛雪,你也是我此生所敬佩的人之一,但脱口而出的却是,“沈洛雪,喝醉了吧你?”

沈洛雪蹙眉,“我没醉啊!”

虞清欢拿过沈洛雪的酒杯,“这酒度数高,容易醉,别喝了。”

沈洛雪微微点头,“好,那就不喝了。”

窗外漫天飘雪,寒风凛冽,屋内点着盏盏红烛,照映着窗外的寒梅,朵朵红梅含苞待放,梅花映雪,白里透红。

虞清欢将炭盆移到沈洛雪面前,沈洛雪却客气道:“不必了,我用内力可驱寒。”

虞清欢轻笑一声,便不再强求。

沈洛雪轻叹,问道:“虞清欢,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是如何会的嗜血剑法,流云掌,踏雪无痕和玄冥功的?”

虞清欢一脸不解,“我还想问你呢?你又是如何会的?”

“听父皇说,我两三个月大的时候,我娘就将我一个人丢给父皇。我从小身体里就有十年内力,而那四本武功秘籍是鄞州城主谢婉在我两岁时给我的。”

虞清欢有些困惑,“你娘是?”

“陌尘!”

虞清欢大惊,“什么?”此刻,一向冷静的她再也冷静不下来,因为她自己的娘也是陌尘。

虞笙也就是虞清欢的父亲,之所以对虞清欢溺爱成性,正是因为陌尘是虞笙一生挚爱,虞笙爱陌尘,这一生为她空置后位。在虞笙眼中,他对陌尘的爱无人可替。

但有时虞笙生气时,也会咒骂陌尘,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会和自己演情深似海的戏码,一会又和沈容川不清不楚,甚至还主动向白宸投怀送抱,说她恶心。可气消时,又会给虞清欢解释,说自己只是一时气糊涂了,但陌尘并不是这样的人,还夸陌尘是这世间最好最好的女子,世间任何女子都不及她一分。

虞清欢冷静下来,沈洛雪看到一向波澜不惊的虞清欢此次反应这么大,便心知,她一定认识陌尘。

沈容川曾对沈洛雪说过,陌尘是个朝三暮四的浪荡女人,却同时也是自己此生唯一的挚爱。她和虞笙还有白宸都有着难以斩断的情缘。

沈洛雪试探性猜道:“虞清欢,你莫不会,也是陌尘之女吧?”

虞清欢知道,她骗不了沈洛雪,就算自己不说,沈洛雪也会调查。陌尘,虞笙,沈容川和白宸的事情虽过去多年,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虞清欢看了一眼沈洛雪,“你既猜到又何必再问?”

虞清欢突如其来的承认,让沈洛雪有些难以接受。其实在很早之前,就有许多既见过沈洛雪又见过虞清欢的人说,他们长的有八分相像了。

再者她们武功相同,还有宫里的各种传言,说陌尘曾与寒国君主沈容川、虞国君王虞笙和鄞州前任城主白宸都有过孩子,所以沈洛雪在很早就起过疑心。只是沈容川从不承认陌尘和其它男人有过孩子。

现在想想,可能并不是陌尘和别的男人没有孩子,也许只是沈容川不愿接受事实,所以才会在自欺欺人中度过一生罢了。

沈洛雪蔑笑一声,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虞清欢坦言,她轻叹气,“我两个月大的时候,娘便把寒冥功,嗜血剑法,流云掌和踏雪无痕,还有一柄凌云霄送给了我。她逼着父皇为她发下毒誓,说这四本武功秘籍和凌云霄是我防身的东西,一定要护好我的安全和这四本武功秘籍,还要把这凌云霄亲手交给我,不许任何人偷拿偷学,包括我父皇自己。我父皇很爱我娘,便真的为她起誓,此后他也遵守承诺,护了我十八载,而那四本秘籍在他的保护下,也只有我一人能练,那剑也只有我一人能使,练完后,我就销毁了那四本武功秘籍。我从小没见过娘,我问过父皇,娘为什么不要我了?父皇却摸着我的头,和蔼可亲的说,我娘并非不要我,她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我若想她,就可以看看天上的星星,那最大最亮的一颗就是她在对我眨眼睛。我曾以为娘的武功很高,可后来我从宫人的嘴里知道娘并不会武功,我还听他们说娘是个见异思迁的女人,父皇待他那么好,她却和寒国幸帝生儿育女,同时还勾搭上了白宸。娘不要我,是因为想回寒国找她的儿女,但也有可能是因为想离开父皇去找白宸与他双宿双栖。我听了这些言论后,怒火攻心,一气之下将那些宫人全部处死,回寝宫后,我关上大门,那是我第一次哭的撕心裂肺,痛彻心扉。自那后,我就很少哭泣了。”虞清欢轻叹气,“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他们说的没错,你和我真的长的很像,不说十分,也有八分。再加上你的武功,便让我有些信宫人所说,但是,只要你我一日不说自己的娘是谁,我就会在心底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你不是陌尘之女。天下相似之人何其之多,所以一切只是巧合。”

沈洛雪长舒一口,“只可惜,天意弄人啊。”沈洛雪看向虞清欢,眼眸清澈而深邃,她诚心问道:“那现在,你我还是朋友?”

“就在刚才我们坦言相对时,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

沈洛雪微微点头,“那繁州事了后,你打算去哪?”

虞清欢想了想,“若你能在京畿给我准备一栋豪宅,派人伺候我。我便可以考虑考虑,繁州事了,去京畿找你。”

沈洛雪朗声大笑,痛快应道:“好,没问题。只要你肯来京畿找我,宅子我随时给你备上,此后,府上一切衣食住行,我一手包揽。”

沈洛雪从虞清欢手中拿过酒杯,给自己和她各倒一杯酒,“人生难得一知己,推杯换盏话古今。来,喝酒。”

虞清欢举杯,与她撞杯。两人开怀畅饮,彼此交心。直到长夜过半,沈洛雪才披着血红色的斗篷,施展轻功,从窗外离去。

沈洛雪走后,陌风才从门外进来。他手中端着一个瓷碗,碗里是陌风特意为虞清欢熬煮的醒酒汤。

陌风走到矮几前,将醒酒汤放到桌上。轻声道:“浮生,这是我给你熬的醒酒汤,你喝两口醒醒酒。”

虞清欢端起醒酒汤,用碗中的调羹舀了一勺喝进嘴里,“千觞,你知我喜饮烈酒,千杯不醉的。”

陌风微微点头,“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要提醒你,喝酒伤身,特别是烈酒,所以,我想你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还是少喝些为好。”

虞清欢微微笑道:“好,那以后我就少喝些。只是,方才你在门外听到了什么?”

陌风诚实的解释道:“我本不想听的,只是,无意听到你要和沈洛雪做朋友。但也只是我进来时意外间听到了这句,后面的我都没听,我下去给你备醒酒汤了。”

虞清欢知道陌风对自己的忠诚,她叹气,“都道我虞清欢一言九鼎,说话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这次我却要食言了。”虞清欢笑了笑,“不过还好,我现在是浮生,不是虞清欢。”

陌风试探性问道:“浮生,你说的食言是指你和沈洛雪结盟吗?”

虞清欢质问道:“是,你怎么知道?”

陌风知道虞清欢的性子多疑,解释道:“我猜的。我还猜出你……”

“什么?”

“猜出你想利用沈洛雪。之所以答应沈洛雪,是因为你想混入朝堂,为小宇东山再起做准备。”

虞清欢看着窗外的雪花红梅,眼底生寒,“是啊,小宇是复国的希望,而我能做的,便是帮他铺好前路,让他一路顺风。”虞清欢苦笑,“今日我和沈洛雪喝酒时,我看出了他的真诚。她是真心实意来和我交友的,不然她也不会和我交心。她和我一样,都是睚眦必报,鹗心鹂舌之人。既生欢何生雪,我们同生这世间,从出生起,就注定会是敌对关系,如两虎相斗,日后,必有一伤。”

讲了这么多话,虞清欢只觉有些累了。他将手中的碗放下后,道了句,“我困了!”

陌风应道:“好!”

陌风扶着虞清欢到床榻后,又伺候她换衣服,好半天,两人才上榻休息,一觉天明。

京畿的天气阴晴不定,前一秒还是艳阳高照,此刻却变成了片片雪花夹杂着冰雹落满了整个寒国。

寒国皇宫的寝殿内,金碧辉煌,檀香袅袅。

当今明德太后魏翎坐在软榻上,榻下是一盆被烧的滋滋作响的炭火。

魏翎摆了摆手,寝殿内的宫人屏退左右。他的双手一边烤火,一边对着坐在一旁蒲团上的人说道:“顾卿,今日请你来,一是叙旧,二是感谢。若当年不是你亲自将幽王绑来,献给陛下祭旗,陛下和哀家如今也不会坐上这个位置。”

顾楷是平民出生,本以打猎为生。但在梓寒年间,被幸帝沈容川看中其一身武艺可保家卫国,便让他参军。

顾楷听了沈容川的建议后,便参军从最小的士兵做起。梓寒二十年,顾楷被封为领军将军,官居正三品。

梓寒三十三年,幽王沈洛懿和太子沈洛枫暗中相斗阴谋阳谋,顾楷听了沈容川的话,选择站在沈洛懿那边。

但顾楷不知这其实就是沈容川给顾楷下的套。

因为沈容川早就看出顾楷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他也早就看出沈洛懿一不是嫡子,二在朝中无人,所以即便手握重兵,也会被老谋深算的魏翎和唐峰所击败。

灏寒一年,开春,沈洛懿兵败于安州,顾楷知道沈洛懿大势已去,为保性命,他临阵倒戈,直接派兵将沈洛懿给活捉,亲自将他压到沈洛枫和魏翎面前,望能求得一条生路。

沈容川是皇帝,那顾楷便还是一颗有用的棋子,沈容川不是皇帝,那顾楷就会因他的性格成为一枚弃子。

沈容川本想借沈洛枫和魏翎的手杀了顾楷,但沈洛枫登基时,以根基不稳,朝堂内乱,能辅政的大臣没几人为由,再加上魏翎还想让沈洛枫有一个仁君的头衔,便对顾楷说他擒贼有功,功过相抵,就免了他的死罪。

梓寒王朝存在了三十五年后,幸帝去世,便将皇位传给了沈洛枫,一晃,已过去五年。

这五年顾楷每日都活在担惊受怕中,毕竟当年他支持的是沈洛懿。虽然魏翎和沈洛枫免了顾家死罪,可帝王又怎么可能真的会有一颗仁慈之心?

顾楷心惊胆战,但面上依旧笑着附和道:“太后言重了。当今陛下英勇无敌,盖世无双,是天生的王者。微臣不过只是尽了一点绵薄之力而已,担不起太后一谢。”

“顾卿别那么拘束,今日找顾卿来,是来聊心事的。”魏翎轻叹气,“顾卿,哀家这几日啊,天天心烦意乱的,夜夜失眠,已有数日没睡好安稳觉了。”

顾楷小心翼翼问道:“太后,现今这天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不知太后还有什么烦心的事?”

魏翎唉声叹气,面露为难道:“顾卿与哀家是故交,那哀家就直言不讳了。皇帝这位置,至高无上,有谁不想得到呢?”

顾楷吓的连忙从蒲团上起身,下跪行礼道:“臣愚钝,不知太后何意?还请太后明示。”

魏翎轻笑一声,“虎符分为两块,一块在御王手上,另一块好似是在顾卿手中吧。这几年,顾卿老迈,也没有再出去为国征战了,顾卿拿着虎符无用,是不是也该物归原主了?”

顾楷知道,魏翎是想削了他顾家的兵权。若此时不交虎符,顾楷定不能活着出这宫殿。

顾楷从怀中连忙拿出虎符,捧在手心,双手举高,“虎符本就是陛下的,现完璧归赵,还请太后收回后,归还于陛下。”

魏翎满意的笑了笑,他下榻,穿上鞋子后,走到顾楷面前,从他手中取过虎符。

魏翎夸赞道:“顾卿果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魏翎刚准备离去时,又想到了一件事,问道:“对了,哀家记得顾卿家中好像是有一子是吧?”

听到这一问,顾楷感到惴惴不安,但还是应道:“是!”

“今年多大了?”

顾楷咬咬唇,艰难的道出:“二十有五。”

魏翎轻叹,“二十五啊……”魏翎想了想,“那也老大不小了,没娶妻纳妾吧?”

顾楷谨小慎微的应道:“是!”

魏翎微微点头,“挺好,顾卿一生劳苦功高,自当是要奖赏的。宫中七公主今年二十有三,若配顾公子,当真是金童玉女,羡煞旁人呐。”

顾楷心知,魏翎此举是想让顾家去监视沈洛雪,而现在的顾家便是魏翎安插在公主府里的一颗棋。至于能活不能活全靠魏翎掌控。

只是,一旦做了公主府的驸马,那顾家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因为驸马是不可以入仕为官,也不可以为国征战。

驸马只能一辈子待在公主府里到老到死。

这一石二鸟,魏翎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顾楷婉拒道:“太后,犬子相貌丑陋,又不学无术,整日流连烟花柳巷,若犬子娶了殿下,怕就怕污了殿下的眼,再加犬子那冒失的性格,也怕伤了殿下的心,犬子娶殿下,那是高攀,所以还请太后为殿下另择良良婿。”

魏翎一脸和气道:“唉,顾卿言重了。顾卿的儿子哀家见过,长的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去年皇家狩猎时,他在众位皇子中脱颖而出,夺得魁首。哀家叫他到跟前来瞧他时,发现他人品高尚,有如光风霁月一般。更在接人待物时,也是颇有礼节,风度翩翩,与人对诗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么优秀的人与雪儿还是较为般配的。所以啊,顾卿就不要再拒绝了。以免辜负哀家的一番心意啊。”

魏翎说的这么直白通透,顾楷也不敢再反驳。因为他明白,他顾家本就遭魏翎猜忌,倘若再反抗,便中了魏翎下怀,顶撞太后,沈洛枫便有理由直接判顾家死罪。

顾楷心里虽是万般不愿,但此刻的他也只能听命遵旨。顾楷起身,跪在地上,他心里怨恨不已,但也只能重重的磕了一头,恭恭敬敬道:“臣,遵命!”

魏翎满意的笑了笑,他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顾楷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