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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这一段时间都十分沉寂。

谢老夫人免了晨昏定省,所有人回府也只在自己的院子里,除了那几个姐妹还会有时凑到一处。

谢府的下人们如今走路都是踮起脚,唯恐惊扰了心情不好的主人受责罚,说话更是不敢大声。

许氏也并未赶谢霏出去,甚至不再见谢霏,只是时常到谢勉院子里,守着昏昏沉沉总是胡言乱语的儿子。

转眼半个月过去,米粮铺子的掌柜夫妻把铺子空出来,却不肯离开西京,而是来找谢霏。

“谢姑娘,你是活菩萨转世啊!我家狗儿那日后,竟然清醒很多,昨日还会叫娘!”刘嫂子在眼角抹泪。

刘掌柜还是冷静些,一脸谦卑地向着谢霏道:

“我们夫妻商量好了,不去南面给孩子乱寻郎中,就请谢姑娘为我儿诊治,若是能治好我儿,那间铺子的钱我们退还给姑娘!”

刘嫂子连连点头,那日刘掌柜带着人回去,却见狗儿已经没事了,后来知道是谢霏用金簪扎好的。

夫妻二人本来就是病急乱投医,西京城里看遍了却不见好,这才想去南边寻郎中,如今见谢霏只扎了一次就有效,二人合计了几天,决定赌一把。

“我并不会医术,那日不过是一时救急。”谢霏摇头,对于医术她当真是纸上谈兵,不敢给人看诊。

“谢姑娘,我们夫妻成亲十余年才得一子,不想却有这样的病症,若是狗儿……我们二人便没有活路了!”

刘嫂子见谢霏不肯,忍不住一面说一面哭出来。

“谢姑娘,你那日的法子,只一次便很见成效,若是多用几次,或许就能治好了?”

刘掌柜抱着一线希望,绝望时候是会拼命想法子的,哪怕十分可笑。

“一时救急和诊治是不同的。”谢霏看一眼刘嫂子怀里的狗儿,眼睛憨憨地看着她笑,涎水流出来,不过目光还是清澈的。

夫妻两个也不好再为难谢霏,抹泪叹气准备离开铺子,狗儿忽然伸出小手,向谢霏的方向努力伸着:“呜呜……”那声音就像在哭求。

“等等!”谢霏拦住起身的夫妻二人,他们眼里立刻焕发出惊喜。

“我可以试试看,若是不见效你们赶紧去寻好郎中。”

“是是是,姑娘放心,无论怎样我们夫妻都谢姑娘慈悲!”刘掌柜急忙答应。

谢霏为狗儿诊脉,思索片刻,让夫妻俩以后每日午时到翰墨楼,为孩子针灸,又开了一张方子,里面的药逐一嘱咐要如何煎。

夫妻俩千恩万谢抱着孩子离开了。

米铺要改成酒坊,星移又忙起来,不过这次无需太精细,只要造出适合酿酒温度的酒窖,其他方面就比较简单了。

谢雯全心投入到酒坊里,因为她自己也有铺子和庄子需要经管,府里倒没人多想。

秦太后还是让皇帝减了秦侃的处罚,不过却没有官复原职,而是去了五军兵马司做都司,官职降了两级。

秦侃与程锦衣的亲事也张罗起来,毕竟无媒苟合不好听,在西京贵胄之间,还要说谢雯品行不端做掩饰。

又过了几日,太子向景和帝请旨,要纳谢霜为太子良媛,毕竟是谢昭女儿,又不过是个良媛,景和帝便准了,于是谢霜备嫁,好日子定在转年三月里。

腊月二十三,谢霏和谢雯一起,看着珊瑚和玲珑打开了那坛酒,刚闻到酒的味道,谢雯眼睛就一亮,用木勺舀了出来,酒色清亮微黄,尝一口唇齿留香。

“成了,虽然还差了那么一点火候,不过这就是‘玉蕊香’的味道!”

谢霏不是酿酒的师傅,按照方子做成这样,那这方子定然不会错了。

这坛酒谢霏分了一些,让月娘给鬼叟,这些时日鬼叟上门为谢霏的祖父看诊,总是嚷嚷为他准备的酒难喝。

其余的姐妹几个留一些,余下的送到那几个铺子,让掌柜们和星移也尝一尝。

月娘将酒送到鬼叟手里时,江渚恰好走进来,看着鬼叟手里的酒:“哪里来的?”

“姑娘自己酿的,送来给鬼叟尝尝。”月娘笑着就要回去,却见江渚定定地看着她。

“大人,你身子尚未大好,不适合饮酒。”月娘不由苦笑。

“饮不饮是我的事。”江渚看向笑得灿烂的鬼叟,几步走过去,伸手便将那小酒坛夺过来。

“你做什么?这是我的!”鬼叟那笑容立刻不见了,目眦欲裂。

“你年纪大了,少喝些酒,这坛我替你收着。”说罢便托着小酒坛走出去。

眼见着就是新年,谢府渐渐有了几分喜气,每日来府中教授谢霜规矩的嬷嬷,这一日也完成了太子妃交给的任务,谢霜给每人封了一个红包,两位嬷嬷心满意足地回去复命。

谢霜身份今非昔比,虽然不知道为何就得了太子青眼,谢府上下见着她,都要恭恭敬敬,除了那几个姐妹。

谢霏这两日晚间回府便拿起了针线,绣起了香囊。

这香囊看配色便是男子用的。

珊瑚和玲珑不敢同谢霏玩笑,带着姝姐儿来消食的谢雯却把绣了一半的香囊拿过来。

“三妹妹,什么时候你的针线这么好了?这是给谁绣的,难道是给你长兄?”谢雯打量着那香囊,斜眼看谢霏。

她可不信谢霏会给谢铮绣香囊。

谢霏又伸手夺回去:“这是还债的!”

欠了江渚的债,自然要还回去一点,虽然香囊有些小,但是她的绣艺还是很自信的。

“莫非是……孟大人?”谢雯自然也知道,谢霏对孟臣十分有好感。

“这东西怎么配得上孟大人!”谢霏不由笑,那是山巅白雪一样的男子,用什么饰物与他相配都俗不可耐。

腊月二十九是衙署最后一日开印,之后新年便会闭朝三日。

散衙后谢霏同孟臣一起走出翰林院,一面谈论着新年宴席应该有什么菜色,一面摸着袖袋东张西望。

“谢侍讲在寻什么?”孟臣奇怪地问道,也不由得四下看。

“孟大人!谢大人!”陆渊亭不知何时走在了他们身后,赶上一步向二人见礼。

孟臣侧头看一眼谢霏,带着礼节性的笑容点头也回了一声:“陆大人。”

“孟大人,状元楼如今生意兴隆,该恭喜孟大人才是,这间铺子大人获利颇丰啊!”

陆渊亭的话让谢霏面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