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若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进去,因为如今她的身份着实有些尴尬,虽是进宫了,可今日才刚到,皇上还有没正式册封她,不知进去见到了人,她该如何。
容佩见湄若站着,并没有想要往里面走的意思。她笑着对湄若说,“您放心,我们贵妃娘娘性情温和,最是良善,尤其是今日您又救了两位小主子,娘娘感谢您还来不及,您请跟奴婢来吧!”
湄若跟着进去,入眼见到的是一个身穿宝蓝色旗装,佩戴着护甲的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头上插着五尾凤钗,头上的流苏垂至耳垂,妆容精致,眼睛有些微红,腹部高高隆起。可依旧看得出来她的姣好的容颜。
湄若打量了一下,缓缓福身,“巴林.湄若见过娴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如懿看到来人,先是一怔,她极力隐住自己的情绪,手悄悄收回袖中握紧,她没有想到今日在御花园中的人是湄若。
她抬手,“容佩,赶快给湄若搬来一个杌子,今日多亏了你救了两个孩子,本宫都听说了,若是今日无人看到,恐怕两个孩子就要惨遭毒手了。”
“贵妃娘娘您快别如此说,今日也是凑巧见到了两位阿哥正要去荷花池折荷花,抬眼便瞧见那个太监鬼鬼祟祟的尾随他们二人,我瞧见不对劲,心中一急才那样说,好在他们二人安然无恙。”
海兰出声,“正是,永琪那孩子平日与永璂兄弟二人关系好,谁都不注意,趁着午睡时候偷偷跑出去的,要不是后来刺客的消息出来。恐怕我与姐姐还不知晓呢,现在想来,真是后怕,多亏了你急中生智喊了一嗓子,否则有我与姐姐好哭的。姐姐如今肚子大了,将永璂托付我照顾一二,我当真是有愧。”
“海兰,你不必自责,也是本宫平日太惯着永璂了,让他竟敢带着永琪就甩开下人做这样的事情,如今我身子不便,他还不叫我省心些。”
湄若想到方才见到的二人,有心求情,“贵妃娘娘,两位阿哥也是一片孝心,相信您好好说说,他们定然往后不会再胡乱离开下人的视线,今日他是想着给您折几支荷花放在花瓶中让你看着也开心。”
门外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额娘,儿臣知错,不该让额娘担心,请额娘责罚!”
“是儿臣带着五弟前去,要罚也是罚儿臣一人,不关五弟的事,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好了,念在你初次犯,湄若替你们求情,额娘今日也不重罚你了,便罚你禁足半个月不准出门,你可愿意?”
“儿臣认罚!”
“儿臣与四哥一块做的事,愿意与四哥一同受罚!”
海兰赞赏的点点头,“姐姐,既然他们兄弟二人愿意一同受罚,那便让他们一块吧!”
如懿看向湄若,笑着道,“本宫如今身子笨重,哪也去不了,可也知晓平定准噶尔之事少不了巴林王的功劳,你是巴林王的爱女,想必在大草原上是巴林王心中最爱的小公主,离开家乡一定不舍吧,不过往后你大可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有什么事情都可来找本宫或是愉嫔。”
湄若喜笑颜开,“那感情好啊,往后恐怕就会多多叨扰贵妃娘娘您和愉嫔娘娘了。不瞒你们说,湄若刚来宫中,确实有些摸眼瞎的感觉。不过有你们在,突然间就感觉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海兰两人对视一眼,笑开。
如懿又问,“你来宫中可是见过皇上了?”
“不曾,我从江南乘船进京,是皇上派身边的毓胡姑姑去接的我。进了宫毓胡姑姑帮我梳妆完就向皇上复命去了。”
“那就是皇上给你什么位分也还没有定下来吗?”海兰忍不住问了一嘴。
“不曾!”
“无碍,皇上定然心中有了数,位分是迟早的事,听闻皇上一早便让皇后娘娘吩咐人将永寿宫收拾出来,本宫想着进宫的也只有你一人,多半是给你住的。”
湄若点点头,“今日毓胡姑姑便是带我去的永寿宫,只是不曾提及位分半分,我也不在意位分什么的,只要轻松快活就成。”
慎刑司的人动作很快,被抓到的那个小太监的身份很快被查出来,原来那位小太监并非真正的太监,是一名侍卫假扮的,去查探的人还从那名侍卫家中搜出千两金银和地契,皇上震惊不已。
“查,给朕查,朕倒是要看看什么人竟然能够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三番四次的做手段,看来之前的教训没有人能够记住,朕还是太仁慈了,朕还年纪轻轻的,竟然就有人想着除去朕的皇子了,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找出个什么来。”
“是,属下这就去!”
也在这个时候,湄若便收到了李玉前来传的口谕,“巴林王之女,巴林.湄若秀外慧中,丽质轻灵,性资敏慧,率礼不越。着即册封为颖嫔,居永寿宫主位。”
李玉笑意吟吟,将皇上赏赐的东西吩咐人摆放好,“恭喜颖嫔娘娘,皇上已经知晓昨日您救了两位阿哥,又有娴贵妃娘娘的称赞,皇上很是高兴,将上月进贡的南海夜明珠让奴才给您送来,您快看看喜不喜欢。”
湄若也听闻过夜明珠会自行发光,却从未见过,听李玉如此说,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看,映入眼帘的是一颗碗碟大小的黄绿色夜明珠,还能看到一些微弱的光芒,看到她有些失望的神情,李玉道,“颖嫔娘娘,这夜明珠在晚上时才是最亮的,若是将它放在白色荧光下面,就可以看到它发出黄绿色的光芒,尤为美丽,皇上这么些年也只得这一颗,还让奴才给您送来,由此可见皇上对您的心意,您可千万收好了。”
“那请李公公替本宫谢过皇上,本宫很喜欢!”
关于那个侍卫,最后面有人在他居住的地方找到一样东西,侍卫估计是想要在事发之后逃跑,收拾好的包袱中居然找到一直木绣球发簪。
李玉将东西拿到皇上书案前,皇上见到木绣球发簪看了又看,突然大怒,“真是好的很哪,看不出来,朕的后宫真是深藏不露啊,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人,也会给朕玩这一招,真是好得很,好得很哪。”
他一把将桌上的木绣球发簪折断捏在手中。
大步流星走出养心殿,李玉着急的在后面跟着,“皇上,皇上你要去哪里?”
皇上头也不回,李玉不敢多嘴,只得急急忙忙跟在后面。
“砰!”
虚掩着的宫门被大力从外面推开,发出巨大的响动声,屋中的人被吓了一跳,见到门口站着的人,连忙起身,堆起笑脸就要迎上去,“皇…皇上您怎么来了?”
皇上脚步走到她跟前,二话不说抬起手便一巴掌扇过去,怒目圆睁,恨不得当场诛了眼前人。
“毒妇,朕真是小瞧你了,平日看你老老实实,一副忠厚老实平易近人的模样,没有想到背地里,你居然是个居心叵测之人,朕真是后悔,没有早点看穿你的心计。”
她被那一巴掌扇的头晕目眩,嘴角流出鲜血,可心一惊,“娘娘,您嘴巴出血了。”
绿筠伸手将嘴角的血迹摸去,四肢瘫软,还是强撑着地面站起来,将前来扶着自己的可心推开,直视面前的皇帝。
“皇上,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竟惹得您一进钟粹宫便发这么大的火,皇上可否告诉臣妾缘由,也好让臣妾死的明白。”
“呵,缘由?你不知朕今日前来自从所为何事,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只有你自己明白。既然你想要一个明白,朕给你,让你看清楚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他随手将捏在手中的木绣球簪子扔到绿筠脚边,“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不是你的东西。若是朕没有记错,这是朕送给后宫中人手一只的簪子,每人的花样都是不一样的,而朕送给你的正是这一支木绣球簪子,永璂与永琪二人在御花园中差点被那侍卫谋害,在那侍卫的包袱中搜到这支簪子,你还想抵赖不成?”
绿筠木讷的弯腰拾起地上的簪子,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皇上就凭一支簪子就认定是臣妾指使人做的,难道臣妾这么多年的相伴还换不来皇上的信任?臣妾自问做事坦坦荡荡,绝无害人之心,簪子确实是臣妾的,可臣妾不知为何会在旁人手中,求皇上明察,还臣妾清白。”
她说完跪下去,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不一会儿地上便渗了许多血渍,看的人触目惊心,屋内寂静一片,传来几个胆小宫女低低的呜咽声。
皇帝厌恶的看了眼地上的人,“朕最是厌恶表里不一的人,全当是朕看走了眼,永璋和四公主养在你膝下只怕会被你这样的额娘所教坏,朕会将他们送到寿康宫让太妃们带,至于你,朕再不想见到你,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钟粹宫半步。”
他说完甩袖离开,绿筠眼角的泪水就这样挂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追着皇上跑出去,嘴里念着。
“皇上不可,皇上不可啊,您将永璋他们两都带走了,让臣妾怎么活得下去,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让孩子就在臣妾身边吧,臣妾发誓,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更从何说起想买通侍卫谋害起阿哥和五阿哥,求皇上明鉴啊。”
皇上脚步一顿,头也不回,“证据确凿,还敢说不是你做的,真当朕没脑子?你恐怕是忘记了上一个谋害皇嗣的人是何下场,朕这次念在你是潜邸旧人的份上便给你一丝体面,可往后你也不是钟粹宫的主位了。”
“钟粹宫纯妃苏氏,从即日起着降为纯贵人,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探视,更不准踏出钟粹宫半步!”
谁也没有想到,因为一支小小的发簪,孕育有一子一女的纯妃一夕之间便从一宫主位降为贵人,孩子也被送到太妃处教养,之前还蠢蠢欲动的人一下子便歇了心思,恐怕自己步上纯贵人的后尘,成为下一个她。
翊坤宫。
皇帝坐在如懿榻前看着如懿圆滚滚的身子,握住她的手道,“如懿,你这一胎是双生子,真是辛苦了,朕知晓后宫之中并非面上的太平,也暗中加派人手守着翊坤宫,你放心,只要好好的养着,生下咱们的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如懿今日一早便听容佩将钟粹宫之事传到自己耳中。
她拉着皇上的手,”皇上,不知那名侍卫那里可是查出了什么,臣妾如今都不敢让下人离开永璂半步,真是害怕极了。”
皇上拍拍她的手,“无事,都已经查到了,朕都已经处理好了!”
“皇上查出来是何人指使?臣妾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来了,也觉得好受了许多。”
“是苏氏。朕已经降了她的位分,想必她也不会再害人,你有着身孕,就不要多想了。”
“皇上,您说的是?”
“钟粹宫苏氏。”
如懿摇摇头,“不可能,皇上不可能是纯妃,她这个人臣妾最是焦了解她不可能害永璂和永琪,定然是哪里出了差错,亦或是有人栽赃陷害。”
“如懿,不是朕说你,你是永璂的亲生额娘,别人陷害你的孩子,你反而帮着别人说话,况且朕的人的的确确找到她收买人的证据,朕的孩子接二连三的被人陷害,若是就这样放过,岂不是也有人有样学样。”
如懿叹口气,皇帝多疑的毛病一直都是有的,恐怕一时之间难以让他改变主意,她只得等着有机会时再替绿筠说话。
但凡真是她做的,也不可能将自己的东西交到别人手中去,这不是明着将自己的把柄交出去吗?这是她都能想通的道理,绿筠怎么会傻到将自己的东西交给随时可能被抓到的人手中去,想也知道定然是被有心人设计陷害了。
她想了想对皇上说,“皇上,既然如此,那两个孩子都是无辜的,皇上可别将怒气撒到孩子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