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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武侠修真 > 不良侠 > 第86章 风紧,扯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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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远处,疤脸男子缩回从焦黑方柱后面探出的脑袋,压着声音说道:“公子,人都已经安排好了。院里没动静了,怎么说,要不要动手?”

面对凌云阁的首徒,裴匡此刻必须万分谨慎,一再确认道:“不至于吧,凌云阁的人才撑了这么会儿时间?那路轩好歹也是凌云阁首徒,莫非是个银样镴枪头?莫声,你再看看?”

莫声又探出头张望了一番,回头说道:“公子,那贼子与凌云阁有旧,那帮武夫不会对人不对事吧?”

夜雨已然歇下,不安在裴匡心中缓缓升起。

“不该啊,有秦王在,怎么也不至于和万民教沆瀣一气......啧!立刻动手,不管什么情况,今天必须把万民教这伙人留下!”

命令刚刚从裴匡口中说出,祠堂的院墙便在一声巨响之中轰然倒塌。

一声满含正气的怒骂声在这漆黑的夜里振聋发聩

“休得再言!我凌云阁岂可与你万民教同流合污!”

“冥顽不灵!”

废墟之上,铁面上寒光闪烁,胡越倚刀挺立,而路轩却已半跪在了祠堂内门前。

原先院外的暗哨见状,顿时亮起火把,将整座祠堂大院照得如昼般明亮。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路轩,我敬你们凌云阁「清平先生」的名望才肯与你商量,真当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吗?”

胡越拔刀,缓步向前,“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说出裴匡下落,带着秦王与我走一同趟雷州,要么我自己带着他回去。”

“用不着!有种的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沙哑的怒吼没有得到回应,得来的只有迎面而来的刀锋。

“住手!”

伴着一声怒喝,双刃破风,飞燕轻舞。

胡越抬手横刀,拦下颜轻雪手中的双剑,相持之下,当面前的剑刃上倒映出裴匡的身影时,他才算是放下了心。

“轻雪姑娘,我来助你!”

裴匡拔剑指向胡越,身后的属下一拥而上。

此时的裴匡只恨自己这半路出家的功夫也就能对付对付一些不入流的混混,万一被绞到他们的缠斗里不死也得落个残废。

一剑封喉,飘然而去,抱得美人归的画面也就在自己脑子里想想就可以了。

“嘁!风紧!扯呼!”

胡越见四周无心楼的门客隐隐有了合围之势,自然也是见好就收,给颜轻雪使了个眼色,挑开双剑,甩出一块面纱盖住了双眼。

而后催动《天涯行》,飞身腾挪之间一把白灰从他的袖口中抛出,撒得漫天白雾,引得众人连退了几步,捂住口鼻不敢睁眼。

黑暗中,只能听到胡越抛下一句江湖上颇为烂俗的狠话。

“裴匡,今日算你命大,回去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

夜风凛然,白雾弥散,如此大的动静也让原先内院里沉睡的众人渐渐苏醒。

剑匣骤启,无锋重剑猛然掷出,带起的剑风生生将院外的白雾撕出一道豁口。

“妈的,居然中招了。”

云笑脸上此刻已没了笑意,骂骂咧咧地走出内院将半跪在地上的路轩扶起,只是这手指拂过其脉搏时,心中疑窦丛生:“师兄,你这......”

“无碍,且待我调息片刻。”没等云笑的话问出口,路轩上手搭肩狠狠地捏了一把,嘴上立刻打断之,“今夜多谢裴公子相助。”

“都是曾经我安排在潮州分舵的内应,万民教内斗时他们也隐于城内,在下今夜私自外出召集之举还请路少侠与秦王殿下见谅。”

李不二身形起伏,虽然一副紧张过度的模样,但仍赶忙接话:“裴公子这是哪里话,若今夜无你这援手,岂不是要叫那帮贼徒将我劫了去?”

“殿下受惊,是在下无能了。贼人已走,恐还复来,今夜且让在下亲自带人值夜。”

“那就先行谢过裴公子了。”

几轮寒暄过后李不二带着人进屋,颜轻雪捡起落在地上的面纱,虽说沾了尘泥,但她还是认得出,这是那天在药庐前落在胡越肩上的那块。

————————

潮州城楼下,破败的大门已经只剩下了半边。

这门洞之下,骆南带着小五自入夜后便一直守在半扇大门后面。

黑夜中两人不敢生火取暖,小五抱着一捆稻草,勉强护着身子仅存的一点温度。

望着眼前的漆黑,小五巍颤颤地从口中抖出了几个字。

“哥,我冷......”

“小五,再忍忍,刚刚祠堂那边的动静已经小了,很快就会有人出城了。”

话虽这么说,骆南此时的身子也已在不住的颤抖,但他的手仍旧不住的搓揉着妹妹的肩膀,试图带来几丝暖意。

在这潮州城里苟活至今,骆南他自己倒还能顶得住,但小五这个年纪要是再这样下去,身子早晚得落下病根,他必须得抓住任何有可能的机会回到万民教中。

马蹄声渐近,停在残垣上的海东青扑棱起翅膀,随着一声哨声传来,它并未展翅落向自己的主人,只是回应了一声脆鸣。

“吁!有人?”

面具下发出带着疲惫的疑问,这一夜胡越已经够累了。

“应该是藏在城里的教众,”宇文舞心中一喜:“骆舵主可否露面一叙?”

“潮州分舵骆望北之子——骆南见过圣女......圣子!”

骆南小跑着走出城楼门洞,但由于体力虚浮,脚下没了力气险些一个趔趄倒在马蹄之前。而小五已经只能抱着稻草颤颤巍巍地勉强迈开双脚。

“还有一个是谁?”胡越有气无力地问道。

“是我妹妹。”

见到骆南如此狼狈,宇文舞也知道无望再见到这城中的故人:“此地不宜久留,有话上马再说!”

将二人拉上马背,四人向着来时的循州方向疾驰。

马蹄声声中的沉默让宇文舞还是将话问出了口:“骆舵主是怎么死的?”

她必须知道潮州城发生了什么。

“爹爹……爹爹他知道潮州远离总舵,难以驰援。在收到裴匡叛教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让我通知教中弟兄们分头带着百姓准备出城隐匿。可那些人来得太快了,他传令的第二天潮州城便被围了。为了护百姓出城,分舵大伙无人幸存,就连城里的大家也死了大半......圣女,我...我们无能啊!”

“那剩下被护出城去的人都去哪了?”

“散开......安置在周边的......村子里,都和他们说好了......等城里升起祭台烟火就回来。”

马背上的骆南垂着脑袋娓娓道来。

言语道出了那一日眼睁睁看着那些贼徒挥舞屠刀的无力,道出了自身弱小的恐惧懦弱,道出了近日来如过街老鼠般委曲求全。

而最后却已泣不成声。

面具之下,胡越神情黯然,但也不顾上马背的颠簸,掏出行囊笔,扯出一段布条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后,便让停在肩头的海东青将消息传回潮州城内。

看着已经倒在宇文舞怀里睡去的女孩,胡越收起笔,一手扶着骆南的肩膀,缓缓地运气替这个苦命的孩子驱寒。

“你做的很好了,至少这眼泪你没在敌人面前流。”

骆南感受到背上的暖意,泪眼朦胧之中生出倦意,强撑着精神发问:“圣子.....你......会替我们报仇......吗?”

“放心,一定会的!”

得到了承诺,骆南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趴在马背上沉沉睡去。

而胡越的心情却又凝重了几分。

“圣女,潮州城的武备与教中其他分舵较之如何?”

宇文舞答道:“潮州分舵防备的就是离得最近的凌云阁,除去总舵,实力自然是数一数二的。舵主骆望北在仇楼入教前就是曾提名担任右护法,实力不俗,起初「红巾卫」正是由他向教主爹爹提议成立的。”

想到这个,胡越不禁有些后怕。

“「死」「悲」字楼的门客一同围攻,加上内部还被安插了细作,竟将这一城内的教徒近乎赶尽杀绝。如此看来,方才没有直接和裴匡动手是对的,我们还是低估无心楼这一处分舵的实力。”

“而且他们始终躲在暗处,看来你当初留下郑三还是个明智的决定。”

“明智倒也未必,当时没什么其他选择罢了,不过现在就有了。”

“你真打算让那队人去替我们收集情报?”宇文舞看着胡越那张冰冷的面具,不禁质问,“万一他们出了什么岔子,裴匡再在「良家子」那些人面前捏造一般,岂不是要把屎盆子往我们头上扣?那可真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有路轩师兄在,裴匡手下只掌握了无心楼的一处分舵,真要动手,他肯定能撑到我们驰援的。”

这话不仅仅是出于安慰,胡越对路轩是真的有信心。

就方才在祠堂里的那一拳,单单那拳风,自己凭着《六合诀》中和吸纳其中的气劲都险些将气海、灵台二穴撑炸,更别说身上的筋脉承受着那气劲骤然膨胀的压力,让他此刻身上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的抽痛。

若是换做他人即使修炼寻常内功,哪怕修为能做到罡气护体,估计也要被震伤脏腑。

至于那一拳若真落到了实处能有多大的杀伤,胡越还真的想象不出来,肯定比自己入门那日柳师傅所展示的那一刀要强悍。

所以说,阁里不少上届的师兄们都在传路轩身为阁内首徒,实力比起各门的授业师傅都要强上几分并非空穴来风。

不过在「良家子」明确态度之前,自己也不好让路轩师兄来替万民教做太多事情。

“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宇文舞问道。

“让原先安排前往韶州的人先潜藏起来,时刻监视他们的动向。”

胡越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又反问道:“你说「良家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说话间宇文舞远处营地的火光微亮,也放下了心,思绪便静了下来。

“「良家子」......说到底也只是朝廷的鹰犬罢了。胡越,你不要对他们抱太大的期望。裴匡背后之人是那信王李成德,他虽不可能亲至,但随便派一名手下的一名大员来此,那都是天大的压力。万一那秦王镇不住,保不准「良家子」不会颠倒黑白,到时候只怕是他自己都......”

“放心,那位秦王要真是怕这个,不会大老远从白鹿城赶过来的。”胡越疲惫的脸上露出几分信心,“至于「良家子」那边,就要看教主的本事了。”

“不好说,教主爹爹去广州府前安排了很多后事,我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