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自洛阳南下荆州的洛阳中军尚未全部抵达南郡。
这一路上,大军几乎没有停歇,除了在宛城稍作停留一日之外甚至连襄阳城都没入。
夏侯献更是率步骑五千先行,率先抵达江陵城。
他自入朝秉政以来,来过三次荆州,算上这一次是第四次了。
他早年虽辗转大魏各方战区,但要真论亲疏荆州更像是自己的大本营,而眼前的这座江陵城正是他费尽艰辛从吴国手里拿回来的。
当日午后,南郡郡丞蒯钦率一众留守官员出城相迎。
前来迎驾的官员很多,夏侯献不认得他们的面孔,为首的几个名字倒是有所耳闻。
蒯钦,出身南郡望族,大魏对新占区的部署一般都是“心腹武将做太守,当地豪族辅郡丞”这样的模式。
这有利于尽快恢复本地生态,让这些地方真正融入大魏,而不是仅仅作为前线军城。
南郡官员们站成两列,作为代表的蒯钦面朝梁公仪仗长揖:
“臣等在江陵城中置办了宴席为相国接风洗尘。”
夏侯献没有推辞,稍稍侧目对身旁马背上的武将道:“道容随孤入城吧。”
夏侯绩拱手应喏,随即回头挥手,命令军队缓缓入城。
他是安宁亭侯夏侯衡之子,夏侯渊之孙,现任虎贲中郎将,接替王松、许仪担任夏侯献贴身护卫。
蒯钦等人躬着身子迎着仪仗入城,见夏侯绩迎面走来,赶忙微微转动身子,又是一礼:“夏侯中郎将。”
夏侯绩简单回礼后,道:“相国有言在先,宴会从简,勿要铺张,起居用度差不多就行了,相国不会因为这些琐事为难你们。”
蒯钦语气激动:“相国清廉,体恤民力,下官敬佩之至,五体投地啊。今将士前线浴血奋战,我等定是竭尽所能筹措军资,岂会铺张。”
“有劳。”夏侯绩交代完点头示意,护着仪仗离去。
待仪仗走远,一直低着头的蒯鹏转过头来,轻声细语道:“阿父,孩儿这就去准备。”
“嗯。”蒯钦微微点头,“方才中郎将的话你也都听到了,照做就是。”
谁知蒯鹏却一脸疑惑:“阿父这不对吧,梁公乃是千金之躯,只是随口客套一下,岂能真给梁公吃乡间土味?”
蒯钦回头顺着城门向城内瞥了一眼,又转过头来看向儿子:
“原本我也是这般想的,但既然相国都有意提了,岂会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事不宜迟,你速去告诉后厨,一切从简。”
“唯。”蒯鹏拱手,快步离去。
当他来到府院后厨,仆人们正热火朝天地忙活着。
一道道菜肴不断被放上食盘,摆盘精致、香气扑鼻,女婢们来来往往,蒯鹏跨过门槛,摆了摆手:“都先停一下。”
女婢们纷纷止步,蒯鹏走到灶台边,看着一盘摆盘精致的菜肴,随口问道:“鲫鱼?”
“公子好眼力。”胖嘟嘟的厨主阿范笑着介绍道:“鲫鱼焙面,江津做法。”
说着,他又指了指旁边的几道菜:“?这是荆州鱼糕,内里嫩白,软嫩鲜香....这是鱼杂锅,公安做法,这是.....”
“好了好了。”蒯鹏出口打断。“前线战事吃紧,这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就说这鱼糕,都可称之为宫廷膳,这种时候给梁公端上这样名贵的菜,他会如何看我们?”
“不是公子....”
阿范一愣,他难道出现幻觉了,这不是公子自己交代的,招待贵客要丰盛之至?
“你不必说了。”蒯鹏道,“按我说的来,家常菜即可。”
阿范有些为难:“公子,可现在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重新做如何来得及啊?”
蒯鹏想了想:“鱼杂锅里鱼肉捞出来大半,多放点莲藕,味道不差就行。”
“鲫鱼和面分开装盘,总之不能让人看出这是一道名菜。”
“还有这绣林玉液....有人问起就说是自家酿的。”
“至于这荆州鱼糕....”蒯鹏想了想,最后摇摇头,“还是别端去了。”
交代完这些,他突然心中一紧,差点忘了大事!
他要赶紧吩咐那些舞姬们回去!
夏侯献并不知道,自己只是随口的一句指示,会让下面的人忙得飞起。
今日没有歌舞升平,只是寻常的宴会,持续时间也不长。
不过今日那酒倒是不错,酒体清亮透明,柔和谐调,绵甜爽净。
蒯郡丞说是蒯府家酿的,夏侯献半信半疑,心想多半是矿泉水瓶里装茅台吧。
.....
明月当空。
散席后,夏侯献径直回到太守府的一间宅院。
蒯钦为了献媚,特意从各大家族家中挑选了不少侍女,前来服侍夏侯献的起居。
但夏侯献全部婉拒,他出征向来自带姬妾侍从甚至是厨子,不熟的人一概不用。
进了房间,向深处走去,诸葛灵正伸手试着木桶中的水温。
“芸儿下午来过了?”夏侯献走上前,将外袍脱下,随手放在屏风上。
诸葛灵从桶里伸回她白嫩的手儿,轻轻甩着水珠,目光看了过来:“是,妾和芸儿一起用的暮食。”
说着,她走上前来温柔道:“妾服侍郎君沐浴更衣。”
夏侯献“嗯”了一声,连日的行军确实疲惫异常,按照计划,在中军全部抵达江陵后,再休整一日便会奔赴前线。
所以今日,他想美美得洗一个澡。
诸葛灵从身后抱住了男人的腰,把头贴在他结实的后背。
夏侯献不禁问道:“不是要更衣吗?”
诸葛灵声音轻柔:“抱一会儿可以吗?就抱一会儿。”
“当然可以。”
不知从何时开始,夏侯献发现阿灵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丫头,但有时候她又偏偏装作内心强大。
这次出征王元姬原本打算让刘夫人随军照料起居,一开始元姬从未考虑过这个小丫头,怕她年纪小,做事不周到。
但诸葛灵却主动请缨,要随夏侯献南征。
夏侯献知道,这丫头只是单纯害怕孤独吧。
年轻又有活力的柔软,从后背传来踏实的触感。
夏侯献承认自己是个俗人,一开始就只是馋人家的身子而已。
但慢慢的他能感受那种“被人需要”的情感,这让他觉得这丫头变得惹人怜爱。
不过夏侯献自认为不是薄情之人,即便随着时间与心境的变化会有所偏爱,但也绝不会对人说出“老物可憎”这种话。
“阿灵就留在江陵吧,正好你与芸儿作伴。”
诸葛灵摇头:“不要....妾要跟着郎君。”说着,环抱着的双手开始解着他的腰带。“郎君快入浴吧,这天气等下水该凉了。”
“嗯。”夏侯献轻轻点头,闭上眼睛,任由对方的手在自己腰间拨动着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