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梁伯达充满感情地一通感慨,梁仲达说道:
“让皇上这么一说,这政事堂的差使,我还非接下来不可了。”
“不用害怕,就只让你干一段时间,等丁相爷的身体恢复了,你就得把位子让出来,到时候可别想赖着不走。”梁伯达以玩笑的口吻说着实话。
梁仲达说:“请皇上告诉丁相爷,这位置还是他的,没人能替代他。”
这时,梁伯达不说话,他拍了拍梁仲达的肩膀,意思是千斤重担就交给你了。
这天傍晚,梁仲达骑着马又来到叶宅东跨院蹭饭。
“仲达,稀客呀,可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谭灵泽一见梁仲达就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梁仲达说:“谭大哥,小妹,把你们藏得好吃好喝,赶紧都拿出来,让我吃喝个够。”
叶庭芳看着很有生气的梁仲达,开心地笑了。
事务繁忙倒成了一件好事,二哥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想伤心的往事了。所以,人虽然瘦了好多,但精神状态却变好了。
这也让她想到,每天忙着处理学馆事务的谭灵泽,也是一干起事来,就变得开朗快乐了。
看来人还是得有事忙,自己就从来没有不快乐过,因为实在太忙了,病号一个接一个,根本不给她想心事的空闲。
这时,谭灵泽问梁仲达:“今天怎么有空出来,政务都处理完了吗?”
梁伯达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说道:“哪有个完呀。正好明天休沐一天,我就赶到你们这儿来放松一下。”
说完,他又朝叶庭芳说道:“小妹,把我拿回来的衣服鞋子都清洗干净,后天我回京都要穿得干净体面一些,不然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到了京都,就是不一样呀,讲究起穿戴来了。”叶庭芳揶揄梁仲达。
梁仲达说:“我是那种讲究穿戴的人吗?这还不是让政事堂那些文官给逼的,他们一个个衣冠楚楚的,我也就不能穿得太不修边幅了。”
“这样也对,环境变了对人的要求也变了。不能再像从前在这边的时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谭灵泽说道。
梁仲达说:“我非常怀念从前的日子,多自在,简直就像活神仙。看着忙不完的公事,我有时就在想,卫梁国里活得最惨的,就是我的那位皇上哥哥了。除了忙,找不出第二个字来形容他的生活。”
“当然,还有你那位在谭柘国的皇上哥哥,跟我哥哥一样,都是苦命人。哪天让他俩见上一面,比比谁活得更苦。”
谭灵泽说:“让你这么一说,我还挺想我的哥哥。”
看谭灵泽情绪有些低落,叶庭芳赶忙对他说:“有时间咱俩去趟京都,看看仲达二哥是怎么偷懒耍滑糊弄伯达大哥的。”
梁仲达说:“小妹,这回你可想错了,想糊弄都糊弄不了。一件事儿如果没办,那件事儿就总在那儿摆着。今天不办,明天它还等着你,想躲都躲不了,除非明天不在人世了。”
“天呐,听你一说,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怪不得人们常说,自在不当差,当差不自在呢?”叶庭芳不由得感叹起来。
梁仲达说:“我是上了贼船了,一时半会儿怕是下不来了。”
谭灵泽听了,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太好了,让你也尝尝在朝为官的苦楚。”
叶庭芳说:“这丁丞相打算歇到什么时候呀?”
“还没日子,不过按规矩,官员只允许休一百天的病假。估计他也休不了多少日子,就得回政事堂了。”梁仲达非常肯定地说道。
“那他可以先回政事堂干两天,然后再去歇一百天。”谭灵泽故意逗梁仲达。
“那他是想坑死我吗?我可不愿意圈在那里面,我想回来了。”梁仲达说的也是实话。
孰料他刚说完,就把谭灵泽和叶庭芳乐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可是,说归说,闹归闹,在处理政事堂事务时,梁仲达却是极其严肃和认真的。他知道,稍有纰漏,不光会被政事堂的人看不起,还会给自己哥哥惹祸。
这天,梁仲达吃过晚饭,溜达到哥哥的御书房,看看哥哥在做什么。
一进门,就看梁伯达正在烛火下处理奏折。
梁仲达一看顿时乐不可支,原来有一大半都是从政事堂那边过来的。
“给皇上留作业的感觉真刺激呀!”
听他说完,梁伯达从堆得小山似的奏折里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又忙着提笔批奏折。
看梁伯达实在太忙,梁仲达就想走了。
正在这时,梁伯达突然叫住他:“仲达,有封信你看看。”
梁仲达接过信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这封信是郎图国新君郎尔德写给梁伯达的。
郎尔德在信中说,先帝在位时曾与卫梁国发生了战事。现在他继位登基,想与卫梁国重修旧好。
为了增进彼此的关系,他想替弟弟郎尔顿,向卫梁国的叶氏传人叶庭芳求亲,并诚心期待卫梁国皇帝陛下和他一起促成此事。
“倒是听说过,战败国嫁女求和的。却从没听说过,战败国要求战胜国嫁女的。他这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梁仲达看完信气愤地说道。
梁伯达说:“我问你,你和小妹是不是在母亲寿诞宴会后,又见过到郎尔顿。”
“见过。要说这郎尔顿也是极聪明的人,他断定我和小妹没有定亲。而且他还说,如果这辈子娶不到小妹,就孤独终老。”梁仲达简要地说明了情况。
梁伯达说:“这就是最要命的地方,郎尔顿都说出这样的话了,那就足见他有多喜欢小妹了。”
“他愿意娶,也得人家愿意嫁才行呀。小妹已经明确地跟他说了,不会嫁给他。”梁仲达又补充道。
梁伯达想了想,说道:
“仲达,你也知道,作为一国之君,他写来这封信,卫梁国也要尽快给他回信。可这封信不太好写呀!因为咱们不可能让小妹去联姻,但又要委婉地拒绝。尽量不要因为这件事,再让两国结下仇怨。”
梁仲达说:“当然,没人愿意打仗。但他们毕竟是咱们的手下败将,不行再打一仗就是了。但想要人,可没门。”
“现在,就是需要一个小妹不能嫁过去的过硬理由。”梁伯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