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场面尴尬,奶奶赶紧出来打圆场:
“好好吃饭吧。下午老二一家还要去坐车呢。”
“大家都满上。云祥,咱们一起给爹娘敬个酒。”
苏云吉站起来说话,一时间饭桌上又热闹起来。
……
寒假结束了。
苏长宁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节奏,陈杭这些天却是恍若活在云端。
安书亦搬去了学校附近的房子里。
那是舅舅买给沈誉的,就在沈誉上学的财经大学隔壁。
复式的公寓,姐弟俩一人一层。
开学第一天起,安书亦几乎天天出现在陈杭面前,眼神忧郁。
“师哥,我不想看见他们,下课我可不可以来你们工作室?”
“师哥,天这么黑了,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师哥,这个作业这里老做不好,你帮我。”
“师哥,我想吃酸菜鱼,你陪我去吃。”
......
在一声声软糯的师哥里,陈杭彻底迷失了自我。
这天一早,工作室门前,安书亦把一包糖炒栗子递给陈杭,甩着马尾去上课了。
陈杭进门,看见虎视眈眈的导师王教授,赶紧媚笑着送到他面前。
王教授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一脸欣慰。
“陈杭呀,你这枯木可算是逢春了。就是......你脸上这笑能不能收敛着点,看着挺不值钱的。”
陈杭剥个栗子扔进嘴里,一脸不服:
“人家哪里就枯木了,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小树苗。”
“好,陈树苗同学,表扬一下,你这小女朋友找得不错,人漂亮,专业课水平也好。”
王教授的称呼笑喷了凑过来吃栗子的贾师兄和孙师妹。
“教授,可别乱说,她不是我女朋友,人家有喜欢的人。”
王教授一愣:“有喜欢的人?听谁说的?”
“安书亦啊,她自己亲口说的,人家有喜欢的人。”
王教授盯着陈杭看了一眼,长叹一口气:
“陈杭啊,你以后出去,千万别跟人说你是我的学生。”
说完摆摆手回了自己办公室。
陈杭莫名其妙:“为啥呀?哎,师傅......”
看一眼旁边笑成一团的师兄师妹,陈杭气哼哼去了自己画架前。
孙师妹小声嘀咕:“陈师兄好纯情啊。”
“我觉着是清纯......”
贾师兄嘴里嚼着栗子,有些口齿不清。
“有啥区别?”
“我说的是清蠢......清澈的愚蠢。”
......
很多年后,当人到中年的贾师兄在网络上看到那个热词时,满脸的不屑。
“嘁,这都是我二十多年前玩剩下的。”
......
苏家迎来了大喜事。
陈锦怀孕了,而且是双胞胎。
一家人欢天喜地,老家的爷爷奶奶接到电话更是激动。
他们没怎么声张,第二天悄悄办好了各种手续。
晚饭,苏长宁扑闪着大眼睛看苏云祥,再歪头看看陈锦。
看着女儿精灵古怪的样子,苏云祥乐了,摸摸她的头:
“闺女,又有什么好主意?”
苏长宁摸摸陈锦的肚子,大声说了一句:
“弟弟......换大房子。”
这是她最近一直想说的话,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出口。
上一世,她就在房地产上获益不少。
而现在,这个世界的发展如火如荼。
经济腾飞的初期,福利分房制度改革,正是入手房产的好时机呀。
苏云祥和陈锦对视了一眼,闺女说的确实是个问题。
这个小套二,再加上两个皮小子,确实住不开了。
只是还没开始考察房地产市场,麻烦事就找上门了。
这天,陈锦满身疲惫回到家,带回的消息让家人很是郁闷。
他们被举报了。
今天,已经有人去陈锦学校做调查。
明天,还会来他们家里调查。
第二天,姥姥一早赶过来,苏云祥和陈锦也没去上班,家里的气氛凝重压抑。
九点,两女一男三个调查人员进门时,苏长宁正坐在餐桌前,吃着姥姥剥的橘子。
打过招呼,三个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苏长宁身上。
一个眼神精明的女工作人员凑到苏长宁身边,弯腰跟她打招呼:
“小朋友,你好呀。”
苏长宁恍若未闻,低着头拿着橘子瓣往嘴里送。
“小朋友,阿姨抱抱你可以吗?”
那个女人说着,伸手触碰到了苏长宁的身体。
忽然一阵巨大的惊恐袭来,让苏长宁全身肌肉瞬间僵硬紧绷,一声长长的尖叫冲口而出。
这个反应惊到了众人,也惊到了她自己。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是这具小身体自身的突发反应,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
女人尴尬地站起身,姥姥赶紧抱起苏长宁。
苏云祥和陈锦走过来,安抚地轻拍着她,脸上满是忧心。
看苏长宁在姥姥怀里安静下来,夫妻俩转过身,引着三人坐到了沙发上。
一切按照流程进行着。
仔细翻看完茶几上厚厚的几本病历和就诊单据,询问完相关问题,三个人默默收好记录本。
看看趴在姥姥怀里一动不动的苏长宁,眼神精明的女人还是不甘心地问道:
“孩子没上幼儿园?”
陈锦眉头皱起,苏云祥安抚地握着她的手,开口道:
“孩子这种情况,怎么上?我们巴不得她能跟普通孩子一样能说会道。
可你们也看到了,就这么个情况。”
看那女人还想说什么,旁边年纪大点的女人伸手制止,目光温和地看着苏云祥和陈锦说:
“这两天的情况我们基本已经摸透了,我们会回去跟领导如实汇报。”
说完起身,客气地打过招呼,带着其他人离开。
他们的下一站,是去居委会做最后调查。
居委会的周主任配合完成工作后,忍不住问道:
“这家人的情况家属院的人都门儿清,这是谁举报的呀,有点缺德了。”
“唉,这还是异地举报,所以咱区片特别重视。”
三人在周主任热情相送下离开。
这时,苏家的气氛很是紧张。
惊吓过后,苏长宁精神明显有些萎靡,不久就昏昏睡去。
苏长宁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是小囝囝从出生开始成长的情景。
呱呱坠地,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一切都那么清晰。
梦的最后,小囝囝大眼睛里含着泪,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小嘴张开,却说不出话。
良久,那个小身影转身,一步一步消失在远处的迷雾中......
梦醒时,苏长宁满脸是泪。
三个大人一脸担忧,苏长宁却有了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