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之后,药的苦味弥漫了整个院子。
虞瑷、粥粥和苏泰去院子里堆雪人,忙得热火朝天,都不觉得冷。苏青山拿铲子铲雪,笑呵呵地给他们帮忙。
虞旻坐在火盆旁发呆,冥思苦想,等药煎好了,该怎么办。
苏芽刚才听虞瑷说哥哥喜欢吃糖,于是去拿了很多糖过来,装满了一个果盘。
“虞旻,要不要吃糖?”
“谢谢霍伯母。”虞旻立马伸手拿一块芝麻牛皮糖,咬一口,眉开眼笑,夸道:“很香!”
苏芽莞尔道:“这个糖容易粘牙,吃慢点。”
虞旻一边吃糖,一边逗摇篮里的顺顺玩。
顺顺特别喜欢和别人拉手手,小胖手碰到了别人的手,就笑得格外甜。
苏芽旁敲侧击地问:“在都城里,你们虞家的规矩多不多?”
虞旻道:“跟都城里的其他世家比起来,我家的规矩算最少的!但比不上这里自在。”
苏芽问:“在你家,如果犯错了,会用家法惩罚吗?”
虞旻思索片刻,道:“我经常被罚抄书,虞瑷常常被罚面壁思过。”
苏芽又问:“如果是大人犯错呢?”
虞旻道:“跪祠堂。要犯很严重的错,才会动用这个家法。”
苏芽心安了一点,觉得虞家的家法并不严厉。
“霍伯母!吃糖怎么不叫我?”虞瑷忽然冲了进来,一看见糖就两眼放光。
苏芽用帕子帮她擦额头上的汗,微笑道:“堆雪人更高兴,还是吃糖更高兴?”
虞瑷道:“堆雪人!”但她的小手很诚实,已经伸向了果盘,挑了一块雪白的马蹄糖,笑眯眯地咬一口。
“娘亲!快抱妹妹来看我堆的大雪人!”粥粥在院子里喊。
虞瑷又伸手抓几块糖,立马往外跑。
苏芽也出去看,见粥粥正往雪人的脸上插胡萝卜,又用黑色的石头做眼睛。
那雪人像他一样高。
弄完之后,他扑到苏芽身上,兴高采烈地问:“娘亲,我堆的雪人像不像活的?”
苏芽检查他的手,看有没有冻伤,笑道:“像活的!”
后面的苏泰也想靠近苏芽,但又不敢,犹犹豫豫的,一下子往前走两步,一下子又后退。
苏芽牵虞瑷和粥粥进屋去烤火。
苏青山带着后面的苏泰走进来。
这时,欧阳太医端药来了。
虞瑷立马拍手笑道:“哥哥又要吃苦药了!哈哈!”
虞旻的眸子瞬间失去了光彩,盯着欧阳太医手里的碗,一动不动。
欧阳太医把药碗放桌上,嘱咐道:“孩子,早点喝药,不苦。”
虞瑷调皮地道:“不苦才怪!”
这时,苏泰打了个喷嚏。欧阳太医连忙替他诊治,道:“跟虞旻的症状差不多。”
他起身去厨房,又端一碗药给苏泰。
苏青山用手试了下药温,发现是温热的,正合适,于是鼓励道:“苏泰,喝吧!喝了,病就好了!”
苏泰闷不作声,端起碗就咕噜咕噜,很快就只剩下空碗了。
苏青山露出慈祥的笑意,递给他一块糖,问:“苦不苦?”
苏泰笑得傻乎乎,咬着糖,道:“不苦!甜!”
欧阳太医很满意,又转身看向虞旻,道:“虞少爷,你看人家比你小,都不怕苦,你怕什么?赶紧喝药。”
虞旻觉得生不如死,在妹妹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木然地端起药碗,小小地抿一口,然后脸皱得像苦瓜一样,嫌弃地把碗推开。
粥粥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苏芽把装糖的果盘递过去,莞尔道:“吃一块糖,抿一口药。”
这时,霍潇来了堂屋,他穿着黑色大氅,身形高大,目光如炬,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霍潇挑眉道:“谁不敢喝药?”
虞瑷和粥粥不约而同地将手指向虞旻。
在霍潇的注视下,虞旻脸颊开始发烫,面红耳赤,心中开始打鼓,七上八下的,心想:他是不是瞧不起我?觉得我是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