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同安抚的拍了拍杨三姐肩膀:“娘自有谋划,别急,我们再等等。”
杨三姐咬牙跺了下脚,忍着耐心继续听里面的审理。
杨二郎说话没有杨大郎那么冷静,但也是有条有理,且昨晚余采薇已经让林同和他们通了气。
“迄今为止,大人从未派人去林家村检查水质问题,却认定是我们家污染水源有罪,有失公允!”
邵师爷担心杨二郎说话语气冲,萧乘风气上头直接不管不顾定罪,让百姓的非议越演越烈,于是接口说:
“林家村位于偏上游地段,即便吃了溪水,也不会有事,我们派人检查的是林家村下游村落。”
杨二郎讥笑质问:“即便如此,那检查出什么了?该不会真像你们来林家村抓我和大哥时说的,有些人喝了溪水就酩酊大醉了吧?感情我们家不光污染了水源,还脑子不好,花大价钱收购粮食酿酒,不为卖钱,专门往溪水里倒,只为了灌醉下游村民?”
哈哈哈——
围观百姓哄堂大笑。
大家心想着萧乘风带人抓杨家兄弟的场景,一个县令要是真能说出这种话来,岂不贻笑大方?
虽然镇东百姓生计近几年好了许多,白石镇因此物价稍微下降,但是天池下游种的全是莲藕,又因北境战事,粮食依旧是要珍惜的。
谁会花大价钱买了粮食回来酿酒往溪水倒?
这不就是为了抓人,信口胡诌吗?
被百姓这么大笑嘲讽,萧乘风终究还是恼羞成怒了,连拍两下惊堂木,声音充满戾气:“肃静!”
邵师爷还想说什么,萧乘风却固执己见,不愿意在做场面,义正言辞下达判决:“如果你们两兄弟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本县今天必然要为苦主主持公道。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家威望再大,也不能逃脱大夏律法。死者经仵作仔细反复检查,确实是喝了污染过的溪水造成死亡,本县判你两兄弟赔偿苦主每家一百两做为弥补,查封作坊酒坊,此外将你们二人收押大牢,择日问斩!”
里正闻言,怒的站起身:“大人这般轻易定罪,我林家村人无一信服!”
百姓们纷纷开始叫嚣:“我们都不服,就这么把杨家兄弟给判了死刑,闹着玩呢?”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萧县令仗着自己是州牧外甥,逼着杨家出钱修路提升自己的政绩,杨家不同意当冤大头,你就抓了杨家兄弟逼他们的老娘余氏妥协!”
“啊呸,凭这两个人的三言两语就能给人顶罪,简直是笑掉大牙!”
余采薇等的就是民愤高涨的这一刻,转身离开人群,独自走到衙门门口。
她拿起鼓槌,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一下又一下的敲起堂鼓,声音高亢:
“民妇余氏,状告白石镇县令身边女门客林招弟为报私仇,指使萧咏下毒,残害大淮山天池下游数十条村民性命。使林家村村民张氏趁着民妇亲信大婚之日纵火杀人,至民妇亲信石芙蓉腿脚伤残,林招弟为上一任青水镇县令儿子秦泽妾侍时,利用秦家权势,瞒天过海,贪赃枉法,收受贿赂,今日再次故技重施,买通下游两户村民,污蔑我杨家作坊酒坊污染水源......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
“民妇余氏,状告白石镇县令身边女门客林招弟......”
众人的抗议声被突如其来的鸣冤声音吸引,纷纷看过去,无一不是露出意外神色,原来她就是那位奇女子余氏!
林招弟上一刻还雀跃的不能自已,幻想着自己马上要掌控余采薇打下来的一切,谁知余采薇会在这个时候去敲堂鼓,不禁脸色大变。
除了林同,杨三姐等人似也没想到,他们的母亲原来等着这一刻,就是为了敲响堂鼓,心里一下子便是了然。
状告林招弟只是一个引子,只要母亲的状告受审,最终的矛头一定是指向萧乘风。
裴齐匆匆赶来,余采薇已经在鸣冤,背对着他的瘦弱肩膀,那么的坚韧、倔强,似不能向任何阴暗低头。
裴齐几步上前,无需多问,夺过余采薇手里的鼓槌便开始用力敲打堂鼓。
余采薇微微诧异了下。
裴齐说:“只管做你想做,天塌下来,我陪你一起撑着。”
眼下不是和裴齐划清界限的时候,她只是愣怔片刻,便冲着公堂方向继续高声喊道:“民妇余氏,状告萧县令身边女门客林招弟,枉顾律法,残害数十条无辜村民性命,多次迫害我家......”
几个孩子看穿母亲的用意,一起走到余采薇身边,与她一起喊冤:“杨家三女,状告萧县令身边女门客......”
“杨家长媳林氏,状告萧县令身边女门客林招弟......”
“杨家二子之妇苏氏,状告萧县令身边女门客林氏招弟......”
“杨家女婿......”
“民妇石氏状告萧县令身边女门客林招弟......”
“民妇孙氏,状告萧县令身边女门客残害小儿林铁柱,至他脑部重伤,差点丢了性命......”
不管状告林招弟什么,大家的口风一致,一定把萧县令身边的女门客这几个字眼带上。
只有这样,萧乘风才无法置身事外,也只有这样,才能造成更大的轰动,对萧乘风造成威胁。
姗姗来迟的裴仁松见裴齐帮着余采薇敲堂鼓,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昏倒。
陈叔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担心的叫了一句:“老爷?”
裴仁松指着裴齐的手忍不住的颤抖:“快去把那个逆子给我拦下。”
“可是老爷你?”
“我没事,你快去!”
陈叔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把裴仁松扶站好,小跑到裴齐面前,急切的小声道:“大少爷,你这样会将裴家置于万劫不复的啊,赶紧和老奴回去吧!”
裴齐执拗的敲着堂鼓,一下未停,高呼道:“我今日所作所为皆与裴家无关,齐,看不惯为国为民的商贾蒙受不白之冤。难道天底下的商贾皆是重利奸诈,不知亡国恨之辈吗?杨家一直遭受迫害,却从未放下心中大义,苍天有眼可鉴,杨家不该遭受此等不公!齐,愿与杨家共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