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走在瓷砖上发出啪嗒嗒的声音。
刘志来回踱步许久,他的表情非常扭曲。
想了很多,终究他还是下定决心,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了野猪的声音。
野猪的声音非常不正常,他的呼吸太急了,还时不时伴有呼呼的声音,好像正在跑步。
大喘气的声音,连靠近刘志的旁人都能隐约听到。
“什么事?啊,啊!”
刘志暗叫不好,自己这个电话可能打的不是时机,但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这件事必说不可。
他的脑子是这么想的,但嘴巴不完全听他的指挥。
流到嘴边的第一句话仍然是废话。
“老大,如果你现在忙的话,我可以……”
“先别他妈废话了,赶紧说什么事。”
野猪很不耐烦,显然他在忙非常重要的事情。
“就是,他……我想要请个假。”
“请假干什么?”野猪问道。
上一次有底下人给自己请假还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干他们这行的,往往没有假期,工作的间隔就是最好的假期。
“对,我想我离家太远了,我不是莫奈城的人,我的家在清水,不对,是清溪城,我的家在那里。
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但我还有个妹妹,已经成家。
我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正好上次活动的款项也结下来了,我想回去看看他们。”
刘志编了一个大大的谎话,说得也有些结巴。
野猪全然不在乎他说的是真是假,他没法证伪,也懒得去证伪,因此他平平淡淡地说。
“可以,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够不够啊?”
“绝对够了,谢谢老大,事不宜迟,我今天就出发?”
“行,你去吧。”野猪挂断电话,继续忙自己的事了。
刘志这边,听到野猪的应答,他刚刚放下手机,恍如隔世。
他一时还不敢相信,他本以为自己这个假期会被限制得很死,最多两三天就不得了。
结果自己随口说出个一周的时间,野猪居然直接就同意了。
“哦,难道是我真的摊上一个好领导?还是说自己刚刚在做梦?”
刘志情不自禁地狂笑,再次顶着众人惊异的目光走出办公室,面对着中午炽热的太阳,他张开双臂,打算给这个世界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是他感觉到自由的时刻。
刘志这边很轻松,野猪这边表面上很轻松,心里却提前已经给这位小员工划入死刑。
在野猪心里,当一个人开始对任务有推脱时,就证明他已经失去了一份年轻时的心气。
既然这个人已经没有进取心了,那迟早就要被扫进垃圾堆里。
在忙完手头工作的时候,野猪就会开始考虑更重要的事情。
无论是已经去世的南同,还是刚刚向自己提出休假的刘志。
这一批新人的价值已经被榨干,那么他的团队就需要一批更有活力的年轻人来填补。
只有一个团队永远保持新鲜血液的补充,才能活力满满,战无不克。
而在另一边,罗成看着枪下已经没有气息的仇人,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他突然上前去让自己瘦弱的腿部又狠狠地踢了一脚。
这一脚踢在滴血的肉块上发不出任何声音,反而震得老人腿脚生疼。
自己的身体状况真的是越来越糟糕了,上一次自己踹人时,明明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也许自己时日无多,但罗成已经下定决心,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时,所有他的仇人都必须与他同去。
确认仇人已经死亡后,罗成迅速离开,他没有奔向电梯,而是走安全通道,他希望在刚刚的几分钟,几声枪响没有引发任何人的注意。
而此刻,在大楼的上几层,一队工人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装修作业。
装修工作又累又苦,工人的劳累和电钻前端的热量一样不断累积,发出巨大声响的同时掩盖了他们所有的思绪。
一个年轻的工人在听到地板下传来的两声闷响后,突然停下手中的活。
面对徒弟的停摆,老师傅完全没注意到,他继续进行手上的工作。
徒弟伸出手轻轻地在师傅的肩上拍了一下,沾上不少汗水。
他说道。
“嘿,师傅。我听到了下面好像传来了响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
“就是楼下面传来的,前一声闷,后一声脆。
你们没有听到吗?”
徒弟提高声调,询问周围的人,但周围没有一个人理他。
最后只有那老师傅,无奈地转过头,白了他一眼说道。
“你管那么多闲事也不妨碍你继续干手上的活。
注意力不要挪开,咱们的工作还有很多,再说了,我们这里天天都有响声,你要是听一声响声就开一次差,那工作还干不干了?
赶紧上手吧,别在那儿发呆了。”
“可是我确实听到了。”
“你干不干?你不干我换人干。”
“我干我干。”
争论到此结束,徒弟继续手上的工作,所有的疑虑也立刻打消。
在这栋楼里,楼上的人和楼下的人漠不关心,彼此都比较冷漠,不过在莫奈城外,贫民区里,一处教堂的位置,那里面的人可就相互关心的多,甚至可以说是相亲相爱。
还在离教堂不远的地方,一个地下室。
梁陈喆睁开双眼,在一片黑暗中醒来,离开温暖的床铺,梁陈喆摸黑寻找按钮,啪嗒一声,简陋的电灯打开,照亮整个房间。
作为当地人私建的地下室,这个房间的确是简陋,除了一张床和一盏灯以外,甚至连个床头柜都没有装配。
不过作为一个睡觉的地方,它已经完全合格。
梁陈喆从黑暗中醒来,头脑尚不清醒,又被强光一刺激,啥也看不清。
他凭着记忆打开房门,走过一段不长的过道,总算从以前矮小的棚屋中探出头。
耳边的嘈杂让他感到厌恶,更让他好奇。
他只看到一团团白色在贫民区狭窄的过道上通过,然后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塞入一袋包装。
此刻他再定睛一看,被塞到手上的是一包不大不小的面包。
梁陈喆再抬眼望去,一个个穿着白色衣服的新教教徒正沿街发放着面包,排队走向他们朝圣的教堂。
“他们这又是搞什么?”
梁陈喆和这些家伙没打过多少交道,自然不懂得新教的规章制度以及活动方式。
很快他也不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