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沈钟,他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而痊愈。他低头望向了自己的手腕,一圈看不见的链条紧紧缠绕着。
他空出手的指尖轻轻抚摸上那条链条,四肢骨骸的疼痛从灵魂渗透出来。那块玉牌是链条的另外一端,迈步踏出了防护墙,重新回到黑土的泥土上。
“邢先生,那位呢?”
他沉着一张脸,动了动陌生的声带,吐出的第一句话是,
“没了。”
是没了,他哥哥成功从黑土逃出去,他调换成为了邢管家。表面上的表情是风吹日晒多年的石雕,每一处都被大自然精心雕刻过。
他摸了把自己的手腕,和自己曾经握过的一个样,鲜活的,脉动着纯粹的生命力。
以后,他叫“邢省”,黑土终于迎来了一个“约里”的守护时段。为了另外一个“他”自己,他会成为小姐身边唯一的守护。
另一边。
暖心的玫瑰味萦绕着四周,身上的被褥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鬼压床一样,她意图从梦境里脱离出来。
虚无缥缈的黑雾缠住她的脚踝,迈步一下,都是在举步维艰。世界的天空变成了海洋的倒影,巨大的蓝鲸一声鸣叫,半空挂出一个巨大的紫蓝色钟表。
在她的双手心里,一个红色沙子的沙漏正在缓缓倒流上去。黑影困住她的脚踝往上,在一片光影变化中,她瞧见了一双晃而过的熟悉的眼眸。
“小姐,醒醒。”
淡漠的声音温柔出现在耳畔,慌乱之中,手心的沙漏忽的发出盛大的红色光芒。她忍不住眯着眼睛,却见世界突然破碎在自己面前,在天空的海洋里,出现了沉睡的自己。
手脚冰凉,她攥紧了手可以抓住的东西。
旭琛眼下泛青,骨节分明的大手只是更加用力地回握住少女的手,空出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手的冷汗。
房间里的玫瑰味远不及他身上的浓,梁泠雨的身体下意识去凑近他的怀抱,贪恋他身上的气息与味道。
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要轻易相信,这个来自联邦的植物兽人。他是自己的Y不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万一变了呢?
结果是,旭琛没有变,现在这位,眼眸被黑色丝带给完美遮住,垂下的丝带与自己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彼此亲近,彼此疏远。
“我听靳先生说,小姐昨晚睡不太好。”
“你呢,忙到现在?”
她不留痕迹地往他下巴瞥了一眼,有一点的胡茬,不明显,但是亲吻的时候爱扎着自己的脸。
嗓音里面有关心,也有一时的哄骗,这是最后第二天,有问题的话,解释到一半就好了,解释太多,挖开他的心脏,会发现是多么地鲜活跃动。
她真正难过的是,她明明知道故事的走向,却无法改变。历史的走向不会改变,板上钉钉的事情,系统之前告诉过她,不止一次,是她自己忘记了。
黑土归顺联邦,是历史所趋,她很无奈也没办法,梁泠雨会在今年的夏天到来之前,离开。
她知道再多,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旭琛低垂下脑袋,鼻尖与鼻尖相触,温和的笑出现在他嘴角。看不到他的眼神,她却可以猜到,他浓密卷翘的睫毛,会缓慢地扑闪,一点一点的,她总觉得自己能抓住。
事实上,她真的抓住了黑丝带的末尾。
上半身没有支点,她软弱无力地躺在床上,活像一个橱窗里的洋娃娃。她瞧见面前兽人骨感的喉结滚了滚,不受控制地,嘴角往下偏了偏,凑到了她柔软的唇上。
与此同时,他的手牵着自己抓着丝带,往下拉。
那双格外通透的眼眸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暗红到粘稠的颜色,像黑巴克的丝绒质感,又像海岸满地凝固的血渍。
口腔里的动作温柔缱绻到了极点,她甚至可以掌握到主动权。
渗透出来的暗红色,是她魂牵梦绕的暗红礼服的颜色。在曾经的梦境里,她的Y抹着诱人的口红,性感的choker半遮半掩住他男性的特征。
那条choker被自己牢牢掌握在手里,他虎视眈眈的眼神自下而上,赤裸而直白地望着她,像一头怎么也养不熟的白眼狼。
有那么一瞬间,她联想到了曾经的西泽尔。
她的呼吸凌乱,胸腔里的氧气不够用,手部用力,意图推开他。他眼眶周围的黑色兽纹逐渐蔓延,仔细看,应该是夹杂着暗红色的细闪,像一朵滴着露水的黑巴克,在向她淋漓尽致地展现自己的魅力。
自信点,他就是在勾引她。
房间里的花香太过浓郁,她愣了神,声音只是呜呜呜个不停,眼里的水雾被迫模糊视线,模糊他的眼眸,放大了暗红色的区域,隐约折射出一点她眼里纯粹的金色。
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他浑身上下的血液和骨骼都在说着,他就是七年前,她的Y,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
“云。”
她耳边突然出现,曾经她轻飘飘一句的,他的名字。
而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缓慢响起在玫瑰味的空气中,像一把凌厉的刀刃,割破了他们失去联系的七年。
“我在。”
而她的手臂只是更加紧地抱住他,任凭眼里的视线继续模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