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荷原本冷眼旁观,但在看见苏挽把一根手指长的银针,往苏伯清头顶扎时立马绷不住了。
“你……”
“妈,别急,先看看。”
不想她刚准备去拦苏挽,却被苏恒给拦住了。
她气道,“她什么都不懂,在你爸头上乱扎,出了事怎么办?”
苏恒压低声劝她,“扎一针能出什么事?她不是灵医吗?万一爸真被她救醒了呢?”
“现在我们就在医院,真有什么事,一嗓子就能把医生喊来。”
“放心,爸不会有事的。但如果她没救醒爸,我们不就拿住了她的把柄?”
能救醒才怪。
他打心底认为苏挽在故弄玄虚,根本不可能救醒苏伯清。
万一她一个不小心,把苏伯清给扎没了,他做梦都要笑醒。
老头子没了,他妈只能依靠他,也会乖乖在协议上签字,苏氏就是他的了!
而苏挽这边,如果闹出了人命,以他就有理由找沈聿谈判,让苏氏参与西洋项目。
甚至他还能从沈聿手上,得到更多好处。
一石二鸟,他是最大的获利者。
所以,他不仅不会拦着苏挽,还会想办法拖住阮秋荷,只等着苏伯清一命呜呼!
最近苏挽总是脱离掌控,让阮秋荷心急却无可奈何,她早就想找机会重新拿捏住这个贱蹄子。
毕竟现在苏氏岌岌可危,如果能把苏挽绑住,苏家肯定还能东山再起。
看着还在往苏伯清身上扎银针的苏挽,她忍了又忍,只能暂时把气憋下。
但她还是担心苏伯清有个万一,挪着步子走到苏挽的对面,以防有个万一能及时按床头铃。
苏挽虽垂着眼在施针,却把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苏恒那点心思,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苏伯清自私自利,养出来的儿子更胜一筹。
苏恒为了能得到苏氏,不惜拿亲爸性命来做赌注。
不,准确来说,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苏伯清死。
但她偏偏不想如他的意!
苏挽下针的手法极快,不等阮秋荷反应,苏伯清头顶和四肢已经扎满了银针。
看见银针根根入肉,阮秋荷头皮一麻,也顾不得抓苏挽的把柄了,冲上去就要把针拔掉。
不想听见苏挽冷冷道,“拔吧,拔了就咽气了。”
一听这话,阮秋荷的手悬在银针上方,抖了又抖,还是缩了回来。
她恨恨骂道,“贱蹄子!赶紧把针给我拔了! 如果你爸有点什么事,我就掐死你!”
“我爸?”
苏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讽笑出声。
阮秋荷见她笑得讽刺,怒火怎么都控制不住。
“贱蹄子!你这么笑在膈应谁?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这么教你的?”
苏挽不怒反笑,“还不是苏夫人教得好?”
“你……”
“秋荷……秋荷……”
阮秋荷刚想说话,忽然听见一道微弱的声音在叫她名字。
她下意识低头看向病床,直接对上苏伯清那双迷离而浑浊的眼眸。
“伯……伯清?你醒了?”
“秋荷……秋荷……”
这次苏伯清的喊声明显比之前大一些,眼睛也逐渐回神。
苏恒直接愣住,苏挽居然真把老头子给救醒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阮秋荷喜极而泣,但碍于苏伯清满身银针,愣是止住激动的心神没有扑上前去。
“我……我这是怎么了?”
苏伯清微喘着气,眼神茫然,似乎很想坐起身来,奈何使不上力气。
苏挽眉眼清冷,似嘲似讽地看着他,“苏总醒了?”
随后,她眸光一转,冰冷的目光又落在了阮秋荷身上。
“既然大家都在,有点事,我正好问个清楚。”
阮秋荷被她看得心尖一颤,但见惯了苏挽对她唯命是从的样子,依旧冷着脸喝道。
“既然你爸醒了,还不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拔了!”
“我爸?”苏挽不紧不慢地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他真是我爸?”
阮秋荷紧紧拧眉,“你这是什么话?他不是你爸,还能有谁?”
“别以为你现在有沈大少撑腰,我就拿你没办法。你别忘了,你是苏家人,哪怕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可能和苏家断了关系!”
苏挽听了这话,嗤笑出声,“阮秋荷,我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阮秋荷脸上的表情瞬间凝住,“你……你说什么?”
她震惊的不是苏挽敢直呼她的名字,而是那句“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当年那件事,他们全家都瞒得死死的,这个贱蹄子怎么可能知道?
难道是柔儿或者恒儿说漏了嘴?
她下意识看向苏恒,但见苏恒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又觉得是一向爱炫耀的苏柔。
她这个女儿,干什么都不行,偏偏捅娄子倒是首当其冲。
阮秋荷认定是苏柔因为她和沈明轩那事心里有气,特地告诉苏挽身世真相,来给她使绊子。
她咬咬牙,只能忍下,转头对着苏挽又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对,你的确不是我亲生的。但如果不是我把你从大街上捡回来,你现在早就饿死了!”
“野种就是野种,养大了也只是不懂感恩的白眼狼,枉我费尽心思培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苏挽冷笑,“你到底是把我从大街上捡回来的,还是偷拐回来的,除了你,苏总应该最清楚。”
说着,她身子微微前倾,对着刚醒来的苏伯清问道,“苏总,我真是你捡回来的?”
这时,苏伯清已经缓过神来,也从两人的对话中,大概猜出了一点来龙去脉。
没想到苏挽发现自己的身世,不是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反而还来质问他们。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白……白眼狼,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吗……”
他很想大骂苏挽一顿,偏偏身体虚弱,说出口的话有气无力,没有半点威慑力。
“就是!你能成为苏家的大小姐,好吃好喝地活着,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有什么脸面来质问我们?!”阮秋荷附和道。
苏挽见两人一副恩赐她的样子,忍着恶心继续道,“福气?那些被你们养在孤儿院,给权贵玩弄的男孩女孩也是他们的福气?”
阮秋荷大惊,“你……你怎么知道……”
“咳咳咳……你……你在胡说什么……”
苏伯清也开始激动起来,挣扎着爬起来。
苏挽不紧不慢地提醒道,“小心点,你身上还扎着针,如果因为乱动哪个穴位扎深了直接咽气,可不能怪我。”
一听会咽气,苏伯清又乖乖躺了回去,只拿眼睛狠狠瞪着苏挽。
苏挽暗自冷笑,老怂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