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有了这封老姑的一通找,隔日做饭的时候,封母一直在门边张望。
沈常念从灶间出来,瞧见封母又从门缝里看没人再打开门,失笑,却也心酸。
他以前也想过很多次,为什么会有人自己明明有,也要占别人的。
甚至于封家养母那边的条件要比这好多了,还想着来打秋风。
不知道这一块豆腐的秋风有什么可打的。
他以前也想不通,为什么有人就以欺负别人,欺辱别人为荣。
其实现在也不懂,但看多了就知道,这是劣根性,改不了的,有些人天生骨子里就是带着恶,有在乎的,就会因为那在乎人或事,而对自己多加约束。
有些自控差的,觉得不会得到恶果的,只有无下限的继续,而不会有想改的一天。
沈常念没去阻止婆婆,只是觉得,这样的情况,一天两天过得,两天三天,过得,两月三月两年三年,可就过得难受了。
他已经在那边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就等着结亲自立门户摆脱那种日子,虽说自己成了上门的媳妇,但那也是成家了。
做好了午饭,沈常念一个劲儿的给婆婆吃。
他今天烧的清淡,婆婆多吃两口也不碍事的。
两个孩子也吃得幸福,看得封母开心不已。“你嫁进来后,我瞧着他们都胖三斤了,这脸色,红的哦。”
沈常念除了做饭会加荤,外出一般会买点糖泡水给两孩子喝喝,什么小糕点,红糖红枣,更是不吝啬的买来给他们当零嘴,想要脸色不好都难。
沈常念不居功,只说一家人,应该的。
“这些吃的,一家人吃了,脸色好了身体康健了,若是被封老姑惦记上了,送到那边不过是解馋罢了,他们家那孩子,第一天就说要打服我,我是不希望他吃得太壮的,被打真的挺难受的。”沈常念说着说着放慢了进食速度。
封母一顿。“那孩子还打你?”
虽然听封霆说那边欺负人,还泼水,惹沈常念病了晕了,但是具体细节,还是听这个当事人说起来,更有感染力。
“这孩子,真是被那家教坏了,哪有这样对进门的大嫂的,都说长嫂如母,我看他们这就是欺负我们封霆,欺负我!”
沈常念见婆婆说着说着说到她自己头上了,自己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他只是想用言语,稍微在大家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吃的用的让出去了,换来的不是太平,是自己的不健康,是自己的不快乐,是别人的不满足。
没想到婆婆竟然牵扯到她自己头上了,内化,才是做事最大的动力。
一顿饭吃完,婆婆洗了碗回去后就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也不去门外看了。
沈常念犹豫着,是不是自己太着急了,要不再缓缓吧,只要自己小心点,拿捏好做荤菜的时机,日子也不是不能过。
其实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开门声传来,沈常念淘米的手一顿,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常念扭头就看见了婆婆。
婆婆一脸的愁苦,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可这一刻,竟然多了一份坚强。
她说:“以前,从不去走亲戚,觉得没脸见人,因为当年,到底是把孩子舍出去,但那时候我根本扭不过孩子爹,算了,跟死人计较什么呢,从前是我懦弱,后来还是我懦弱,才造成这个局面,
我的孩子,我的封霆,夹在中间,得吃多少苦才能长成和我不同的性格,明日,我就开始走亲戚,也让人家知道一下,我封霆过去了,我家到底得了什么好!让人家看看那个封老姑成天都做了什么怪!以后再想欺负我们,就要掂量一二!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就继续来!”
沈常念惊得淘米都顾不上了。
所以,婆婆打算走亲戚,就是她的反击?
“常念啊,你手艺好,明天做点便宜的量大的点心,我挨家挨户走走,吃人嘴软,就算说不服大家,起码用吃的堵住他们继续骂我们的嘴。”
说着去取了一百文,这是她硬挤出来的私房了。
沈常念接了,但采办的时候是添了点的,做的也不真是多廉价的糕点。
简单的就是发糕、米糕,一样金色,一样白色点缀芝麻,好看清香,吃起来十分满足,口感软糯。
不那么廉价的就是千层糕了,用精粉,面肥、白糖、果脯、猪板油、碱面、绍酒等为原料,糕体松软,层次丰富清晰,色彩缤纷,味道香甜可口。
沈常念按照一个发糕一个米糕一个千层糕这样分装,一共装了十来包,足够婆婆走亲戚了。
结果,说要走亲戚洗刷一下自家身上坏说头的婆婆,反而舍不得了。
这么香的点心,她都难得吃,在那糕点铺子里,这一挎篮不得一二两银子在,特别是那个什么千层糕,要那么多材料,她在铺子里都没瞧见过一样漂亮的。
“那,要不咱自己吃了算了,没必要在乎别人几句口舌。”
“那不行,必须说,也得叫那家人也知道一下人言可畏,舌头如刀。”封母又坚定了,挎着篮子出门去了。
沈常念瞧见封有山两人一人举着一个米糕吃得欢乐,问他们怎么不先拿千层糕。
“太漂亮了,总觉得特别贵,要不咱们拿去卖吧,嫂子,得来的钱你和哥哥买新衣穿。”
沈常念一顿,他还真没想过拿吃食手艺去换银钱。
从前是觉得还了钱也不是自己的,还要藏着掖着。
可如今……
他取了千层糕一人分了一个:“吃吧,吃食做出来就是给你们甜嘴的,就是吃多了晚饭会吃不下,要不你们都吃了嫂子也乐意。”
兄妹俩对视一眼,凑过去,给嫂子也吃。
沈常念吃了一个千层糕就停下了,自己做出来的吃食,他倒少了几分食用的兴致。
不知道其他厨子是不是也是这个想法。
院子里吃得香,门被悄悄拍了几下。
沈常念和封有山兄妹两对视一眼,两人立马将糕点全端走,嘴里的也咽下去,吞了好几口水。
沈常念这才靠近门边,问了一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