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璟躺在杨珈珈的床上。
杨珈珈洗漱好白白嫩嫩的样子,跳到床上,把被子全部撩到自己身上卷起来,严严实实的把自己包裹住,学着欧阳璟侧着身子的样子,摆着腿上的被子,笑得很灿烂,双眸充满能量,挑着眉毛:“我像不像一条美人鱼。”
“那我就是条肥美的鲸鱼。”
“不,你是肉质口感很好的鲸鱼,哈哈哈哈。”杨珈珈大笑着:“你上辈子肯定是活在深海里的鲸鱼,所以身上才那么凉。”
“我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千年吸血鬼,因为我有虎牙。”
“那你不早得把我吃了?”杨珈珈笑着,欧阳璟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脸上,虽然笑着,却有些忧郁和心疼,他笑得更灿烂些:“大哥,我不怕死,你不用担心。”
杨珈珈笑着的脸说出这句话时,欧阳璟的表情失去管理僵了下来,一下子把他从开心的正能量中拉了出来,掉回在关于阳治的阴霾里。
“我是不是有一天会像穆炎那样,突然就失去控制,会认不出来你,如果是,你一定要像对高义那样,不要犹豫,我不会怪你的。”杨珈珈微笑着的双眼流下眼泪,从阳治抢走穆炎开始,又用穆炎把他换走,穆炎死了阳治消失了,又出现了另一批人来找他,他不就是那时的穆炎吗?他们抽了他的血,不就是为了查他有没有被感染吗?他是唯一一个跟阳治单独相处过的人,他不知道阳治是什么时候在他身上动了手脚,但是他确定他在触碰阳治的画像时阳治的眼睛动了。
这一切跟阳治都脱不了关系,而他眼前的这一切都和他有扯不清楚的关系。欧阳璟不敢告诉他,他也不问,任由着欧阳璟把他从这个人手里送在那个人手里,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希望欧阳璟可以像杀撕裂人一样轻松,因为那一天的他,已经不是他爱的杨珈珈。
“不会的。”欧阳璟温柔地擦掉杨珈珈的眼泪:“我不会让你死的。”
“是你跟我说过的,如果被感染了,在发作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等我不认识你的时候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杨珈珈,只是一个想要杀你的傀儡。”
“不会的。”
“大哥,我是认真的,不要因为我再去做冒险的事情,这些生生死死的我都见惯了,我们是见过大场面的。”
“才几岁就见惯生死了?”欧阳璟忍挤出笑容,捏着他的脸蛋:“你说的事情不会发生,你乖乖的在我身边待着,不着急,大不了咱们就退圈了,哥养你。”
“别呀,你还答应了我在我的演唱会上跳个舞的,令子把RAp都写好了,量身定制,如果我死了,你就在他的演唱会上唱跳,我一定听得到看得到。”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欧阳璟捏着杨珈珈的下巴,杨珈珈越是笑着说出这些话,他的心越痛。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其实杨珈珈都懂呢!他待在他的身边那么久,那些失措和流泪时向他倾诉的委屈,他以为他敷衍的两三句就可以哄好,其实都是杨珈珈假装着给他看,让他安心的。
这权,非夺不可。他要用阳治的命来祭杨珈珈这几天所受的委屈。
安抚了杨珈珈,欧阳璟起身出门,晚上十点,户外的草地又开始喷起水来。季员力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欧阳璟下楼,哼哼的翻个大白眼:这一屋子除了伊寻正经一点,都是妖精。
“你哼哼啥啊?几点了还不进屋睡去,药性还没发?”
“今天下晚了,要晚点。”安朵拉在屋里喊。
“欧阳,伊寻家的人是不是玩蛊的,安朵拉也不是什么正经医生吧,是那种祖传的巫师?”
“差不多吧,太晚了进屋去吧,以后注意一点。”欧阳璟懒得搭理季员力和安朵拉的事情,向门外走去。
“你怎么不叫她别老给我下药啊?怪我喽?我才是受害者。你去哪里啊?大半夜还出去你也不正经啊!”
“管好你自己吧。”欧阳璟关门走出去,打开车后备箱,没了动静。
“我管好自己,有的人管不好自己啊。”季员力嘴里嘟囔着,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药性发作。真的又又下药了吗?季员力不想相信。
欧阳璟坐在后备箱上,大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脚边,一人一狗看着眼前的湖面,微风吹过,拂起一片涟漪,月光映在湖面上随着风摇着晃着,压着水底下千岁被藏着的神秘。
欧阳璟穿好潜水服和潜水靴。“贴心”的梁逸飞不知道欧阳璟尺码送来两套,大号的刚刚好。还有套小号的,是看不起谁呢?
“在家里等我回来,别闹。”欧阳璟摸摸大锅的头,配戴全套的设备,把手机装进腰上的防水袋里,气瓶边上绑着战千战的剑,抱着脚蹼向湖面走去。
如果他能找到血族城,那剑是属于那城的,他把阳治的繁衍戒和战千禹的刀留给伊寻,带着血族城的东西回去。如果他回不来,就让千年前的东西回到属于它的地方。
不愧是梁逸飞,送来的潜水装备齐全得让他不得不在过去的潜水经验里又复习了一遍装备调试。调试完毕,欧阳璟站在湖边,穿上脚蹼,一头扎进湖里,消失在湖面上。
屋里的季员力正考古着古惑仔4战无不胜,主题曲响起,电影都看完了欧阳璟怎么还没回来,抬头看着玻璃墙外,一个身影从车后走出来,向绿水湖的方向走去,月光下看得出来走路的就是欧阳璟,那走路姿势再配上这电影的主题曲成了欧阳璟此时的bGm,把季员力的心都看澎湃了,胸前挂着的“残手”配合着鼓起掌来。
诶诶诶,他怎么跨过了湖边的栏杆?跳下去了?欧阳璟跳湖?自杀了?大锅从外面跑进来,大声吠着:欧阳璟跳湖啦!
“伊寻!伊寻!欧阳!”季员力大声喊着,跳上台阶,看着远处的湖面,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掉进湖里了,他确实是看着一个跟欧阳璟走路姿势一模一样的人走到湖边跳下去了。
“你是叫我还是叫璟?”伊寻从房间里出来,站在走廊上问。
“欧阳在吗?”
“他在小珈那。”
杨珈珈从屋里走出来:“他说他回屋里洗澡换衣服,没在我这。”
“他跳湖了!”季员力大声喊着。
玉细进屋里关掉露台的喷泉,安朵拉在一楼给物业打去电话关掉门口的喷水管,跑出门外。这一屋子的水声让她俩什么也听不到。
“璟不在屋里。”玉细的表情一阵慌乱,跑下楼跟随大家一起出了屋外:“跳湖是什么意思?”
“欧阳刚才出门在车上坐了一会,我正看着电影,看着他向湖那边走过去,就直接翻过去了。”季员力转身看着已经关闭的车后备箱,打开,一套潜水服。
“潜水服?”杨珈珈说。
“大半夜去潜水?”季员力不觉得这比自杀好到哪里去。
“打开喷水管。”玉细对安朵拉说:“把园区里所有的喷水管都打开。”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喷水管?杨珈珈着急地问:“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潜水。”
“x,他就不能先计划一下吗!”玉细一改往时的大方形象乱了阵脚,嘴里骂着脏话。
下水,是血族的禁忌啊!假如在水里被碰伤了呢?玉细紧紧的抓着拳头,气急败坏的冲着伊寻喊:“这就是你要支持他做的事情吗?这就是他想替禹做的事情吗?他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他怎么能这样下水啊,他要是在水里出了什么事,我们要去哪里找他?”
伊寻压根就没有欧阳璟会走这一步棋,下水,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他唯一一个不能跟随他去的地方。所以,欧阳璟才谁也没有说,只身前行。
“我去找他。”杨珈珈熟练地默默地换上小号的潜水服和潜水靴。
“你会潜水吗?”玉细哭着,像在绝望中看到一丝希望。
“我会。”杨珈珈点点头。
“不行。”伊寻阻止道。
“我可以,我真的会。”杨珈珈肯定地点点头。
“璟要去找一个地方,你去把他叫回来,告诉他不要找了,我不需要他找了。”玉细上手提上沉重的气瓶,哀求地看着他,语气从来没有这样卑微过。
“璟不会同意让他冒险的。”伊寻劝着,可除了杨珈珈也只有季员力能下水,而季员力身上有伤。
“寻哥,我可以的。”杨珈珈的眼神坚定无比。
玉细提起气瓶套在杨珈珈身上,杨珈珈调试着身上的气瓶设备,穿上脚蹼。伊寻拉住杨珈珈:“找不到他,就赶紧回来。”
“我会找到他,他也会找到我的。”杨珈珈自信地笑着戴上面罩,再确认一遍身上的设备,跳进水里,灵活地钻进深水,消失在湖面上,只留下湖面的一圈旋涡。
四人看着湖面平静下来,沉默着,园区里的喷水管欢快地喷着,发出滋滋滋的水声。
安朵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喷瓶,捏开季员力的嘴喷了一下。猝不及防的季员力呸呸呸的吐着嘴里的东西:“又给我下什么药,这时候还下什么药?”
“解药。”安朵拉也没心思再闹。
大锅全神贯注地盯着湖面,一声不吭:他说过别闹,他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