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邢泽再次做客盛宅。
许是定了婚约的原因,盛老太太和大娘子待邢泽少了几分客气,多了几分亲切。
盛纮……不提也罢。
在邢节度面前,他只有喝了酒才能放得开。
与盛老太太聊聊养生,跟盛纮唠唠仕途,和大娘子夸夸儿女,再勉励一番长柏长枫,最后吃顿饭,齐活!
女孩子家面皮薄,这么多人在场,邢泽也不好一直盯着华兰,就没说上几句话。
其他三个兰还是老样子,如兰还是那么随性,墨兰还是那么歪歪扭扭,明兰还是装透明。
只是邢泽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终于合身了,看材质,还是自己送的,这让邢泽有些欣慰。
舔是不可能舔的,你有女主光环,我还是挂哔呢!
但是不妨碍给这个可怜的小家伙雪中送点炭,让童年多些温暖。
初二过后,不久便是上元节,邢泽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加深感情的好机会,为了邀请华兰,干脆把盛家几个孩子一起打包请了出来。
“上次我见你的帕子有些旧了,趁着这几日绣了一条,你且拿去用吧。”
“有劳盛家妹妹,我常在军伍之中,身旁也无甚侍女丫鬟,不曾注意,多亏了你细心,只是你绣的这般好,倒让我有些不舍得用,若是再用旧了,怕是再难寻得像妹妹绣的这般好的。”
“你只管用,若是旧了,我……我再给你绣便是。”
“那余生就辛苦妹妹了。”
“你……休要造次,大庭广众之下……”
邢泽和华兰走在前面说着悄悄话,还偷偷摸摸递东西,看的长柏在后面直摇头。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呀!”
也就是忠勇侯了,换成别人,哪怕有婚约,长柏也得上去说两句。
但是忠勇侯……长柏也说了,不过是在背后。
担心自己看多了忍不住,长柏索性拉着长枫去猜灯谜,给妹妹们赚花灯去了。
再往后还有交头接耳的三小只。
本来她们是在中间的,奈何实在贪嘴,腿又不够长,走着走着就落在了后面。
不过有邢泽的人照看保护,倒也不必担心会出什么事。
“瞧见了吧?这都是我姐夫的兵,四姐姐你要是再惹我不高兴,小心我让姐夫把你抓走。”
这仗势唬人的傲娇丫头,自然是如兰。
墨兰看了看散在周围层层护卫的悍卒,心里不由得有些畏惧,可强势的自尊心让她低不下倔强的头颅。
“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姐夫,得意什么?大姐姐也是我的大姐姐,侯爷自然也是我的大姐夫,你想抓我,看大姐姐会不会允许?再说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明明是你总招惹我!”
“你胡说,是你先惹我的!”
“谁胡说了?明明是你先挑事!”
“小六你说!我们俩谁先惹谁的?”
“对,六妹妹你来评评理!”
头一次被拉出来当裁判的明兰一脸呆萌懵懂:“啊?什么?四姐姐和五姐姐在说什么?我刚才光顾着吃了,没听见。”
如兰一脸嫌弃:“吃吃吃,就知道吃,馋鬼一样,没吃过啊?”
墨兰轻笑:“谁能比得上五妹妹你啊,嫡母大娘子宠着,珍馐美味吃着,绫罗绸缎用着,哪像我们,吃什么用什么都得看人脸色,但凡有一点让五妹妹看不顺眼,就得挨一顿,还不能反驳,唉~”
“你!”如兰急了,“我何曾这般霸道了?”
“刚刚不就是吗?”
“我……哪有,小六你说,我有没有!”
“啊?尼闷在嗦森么?糖人好甜,四姐姐、五姐姐快尝尝。”
如兰:“……”
墨兰:“……”
热闹的上元灯节,就在情意绵绵、眼不见为净和拌嘴装傻中过去。
时间如握在手中的沙,越不舍,越流逝,让华兰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将离愁寄托于外物。
于是邢泽不仅得到了供奉足足八十一天的平安符荷包,还多了两条帕子和一双鞋。
惹得盛纮有些捻醋。
他闺女都好几年没给他做过鞋了!
对此,王大娘子大胆开麦:
“夺了我的管家大权,让一个小贱人压在我头上,还想穿我闺女坐的鞋?做梦去吧!华儿,不许给你爹做,给他做还不如给我的好女婿做!”
“娘~”华兰无奈的嗔了一声。
嫡母亲娘被一个妾室压制,成了扬州的笑话,华兰对亲爹就没有意见吗?
自然是有的!
可是在孝大如天的时代,她一个做女儿的能说什么?
王大娘子说得骂得,华兰却是说不得骂不得,甚至听不得。
以前她也是小小年纪就给盛纮做过鞋子袜子,帮母亲一起给父亲做袍子。
可是后来,林小娘越发受宠,华兰就不再做了。
这也算是无声的抗议,无奈盛大人沉迷温柔乡,根本感受不到。
“好好好,不说不说。”王大娘子有些憋屈,“你个小没良心的,娘还不是为你好,你还不领情,哼~”
华兰放下手头的针线,挽住了王大娘子的胳膊。
“我怎会不知娘是为我好,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做呀,女儿这也是在帮母亲呢。”
“就凭这?”王大娘子不屑道,“徒费功夫罢了,林栖阁还能差你爹一双鞋?”
“那母亲可就是想差了。”华兰神秘兮兮道,“女儿这是提醒父亲大人呢。”
“提醒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
“不说就不说,还跟我打起哑谜来了。”
“母亲别急,早晚您会知道的。”
……
“母亲,噙霜这些年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既有功劳,又有苦劳,何故要换人?再说,大娘子脾气实在火爆……”
盛纮试图辩解,惹得盛老太太厉声呵斥。
“你是越发糊涂了!”
“还请母亲指点。”
“林噙霜管的好也好,管不好也罢,此事根本无关好坏!大娘子乃是嫡妻,本就应是她主理家务,往日你嫡庶不分,骄纵妾室,我不与计较,可如今,华儿与忠勇侯有了婚约,大娘子又是华儿生母,你还能让一个妾室压在大娘子头上?他岳母被扬州官眷笑话,他脸上能好看?你是结亲还是结仇!”
盛纮头上瞬间冒了冷汗。
“你若真心疼林噙霜,此时正该让她放手,要是再执迷不悟,将来轮到墨兰说亲,忠勇侯说一句话,你费多少功夫都扳不回来!你有这样的好女婿,既是你的福气,也是你的考验,若是有人眼红,借家事参你一本,忠勇侯有功在身不会如何,但你被累及官声,想升迁就难上加难了。”
盛纮闻言顿时抹了一把冷汗。
亲娘嘞,差点影响仕途啊!
“糊涂糊涂,儿子实在浅薄,幸有母亲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