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所谓的父母发来的信息,齐霁会心一笑。她还真是发怵和这对素未谋面的双亲相处,所幸人家在国外忙得一塌糊涂,并顾不上自己的女儿。
高薇从试衣间出来,期待被称赞:“好看吗?别看手机了,快看我!”
“不是说过不许你穿红色系的衣服吗?”齐霁皱起眉头。
“可是我喜欢这件玫红色的大衣。”
“喜欢也不许穿。换个颜色。”
“这不是过年呢吗?过年当然要穿红色啦!”高薇在导购的夸赞声中,对着镜子晃来晃去,企图抵制这条莫名其妙的禁令。
“过年也不许穿红色。”齐霁撸了一下叛乱之人的鼻子,小声命令着:“乖……换个其他的颜色。天蓝色也很好看啊,显白。”
高薇算是把自己看明白了,自己大概是永远也敌不过齐霁的一声“乖”。
回家的路上,高薇忐忑的问:“你父母回信息了吗?他们春节什么时候回国啊?我好紧张。”
“不回来了,瑞士没有春节假期。他们说医院里很忙,没办法休假。”
“哦……”高薇有点侥幸逃过一劫的感觉,还有点失望的感觉。
“和你爸妈也说一下吧,明天不用去接机。我们自己打车回去。”
“你紧张吗?以新的身份见我爸妈。”高薇的羞涩又爬上了脸颊。
“有什么好紧张的!”比起见女朋友的父母,齐霁更紧张坐飞机的事情。
出机场后,直到坐上了出租车,齐霁仍旧沉浸在第一次坐飞机的兴奋之中。只是这种兴奋她不能向高薇分享,有点憋的慌。
被高母拉着手说话,对齐霁来讲,简直是受刑。她突然间有点怀念另一个时空的陈夫人,毕竟陈夫人没有这么多的家常闲话。
“小齐啊,薇薇跟着你在一起生活,我们很放心。不……应该说是很感恩。”高父举起一杯绍兴黄酒:“来,咱们一家人碰个杯,庆祝薇薇痊愈,也庆祝你们喜结良缘!”
高母笑着打趣说:“喜结良缘……这词可真够土的!应该叫脱单成功。薇薇啊,年轻人是不是这么说的?”
高薇更加腼腆了:“好像是吧。我也不太上网。”
“阿姨说的很对,就是叫脱单成功。”
窗外突然间窜出绚烂的烟花,传来清脆的爆竹,齐霁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高薇被她没出息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没想到你竟然怕鞭炮的声音,哈哈哈……真没出息!”
齐霁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火光,很想到窗前仔细看看,但十分忌惮那些让她心惊的声音。
“想去看吗?我帮你捂耳朵,好不好?”高薇拉起齐霁的手,鼓励她勇敢一点。
飘窗的窗扇被敞开,烟花更加真切的同时,噼啪声也更加响亮。好在高薇的手很会捂耳朵,将那些令人心惊的声音过滤成点缀美景的陪衬,让齐霁能安心的尽情看忽明忽暗、五光十色的天空。
“爸爸,咱们家没有买烟花吗?”高薇回头问自己被醋得不好意思抬头的老父亲。
“没买……你们喜欢的话,就下去买吧,路口有。”高父觉得女儿和齐霁举止过于亲密,有些想把她俩撵出自己视野的打算。
“走,妈妈陪你们下去放烟花。”高母放下筷子,突然间来了兴致。
“你快吃你的饭吧,当什么电灯泡啊!也不怕孩子们嫌你碍事!”高父仍旧歪着脑袋,躲避着飘窗前有碍观瞻的景象。
齐霁看着摊子上各式各样的爆竹,一个挨着一个问名字,甚至还要问老板,“这个为什么叫窜天猴啊?”“这个为什么叫加特林啊?”“这个为什么叫哨响火箭啊?”“这个为什么叫飞碟啊?”
因为眼前的“十万个为什么”出手很是大方,老板回答的也很耐心,做完这笔大单,甚至还贴心的赠送了一个防风打火机。
点引线的任务,成了要命的难题。齐霁看着草坪上的人,点完引线就迅速跑开,越看越害怕。高薇的基因中,从小就对放烟花没什么兴趣,今天晚上却升起了一股违背家族基因的决定,很想当英雄。
“你小心点!要不要先练两遍站起来跑的动作?”齐霁的手把耳朵捂得很紧,所以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很高。
高薇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偷来的自信,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就义无反顾的点燃了引线。然而她起身离开时的样子,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熟练、潇洒,甚至很可笑。
整整两个小时,高薇和齐霁成了草坪上最顽固的烟花燃放者。齐霁笑的脸都僵了,她的笑容一半送给那些美轮美奂的烟花,一半送给高薇千奇百怪的逃跑姿势。
“最后一支了,你再不敢放的话,就没有机会喽!”高薇举着打火机,诱惑着跃跃欲试的齐霁。
“我还是有点害怕……你放吧……我看看就行!”齐霁嘴上全是拒绝的话,眼神中却很期待。
“我牵着你跑,不用担心!”高薇自诩为放烟花的老师傅了。
齐霁最后看了看高薇,得到一个准备就绪的信号,摁下打火机,颤颤巍巍的伸了过去。呲……引线刚冒出火星,齐霁就尖叫起来。高薇拉着手中比窜天猴还响亮的人,赶紧往后跑。
高薇本来就姿势狼狈了一晚上,再加上一个喉咙里乱喷窜天猴的齐霁,逃跑的更加左脚拌右脚。两个半斤八两的人相互拖累着,毫无意外的,齐霁和高薇只跑了四五米就摔倒了。
躺着看烟花,也很好。伴着彼此的嘲笑声,伴着彼此的大喘气,怎么不算另外一种口味的浪漫呢?
烟花燃尽了,四周忽然暗了下来,齐霁意犹未尽的看着缓缓散去的白烟:“这个世界……真好……”
高薇转过脸来,凑近齐霁的耳朵,纠正说:“有你的世界……真好……”
因为粘了两身草渣子回来,高薇和齐霁双双收到了高母的“着凉警告”。
浴盆里放好格外热的热水,高薇和齐霁以近乎于默认的姿态,牵着手一起进了浴室。
坐在客厅的高父看得腮帮子一阵发酸:“当我们是空气啊!这两个孩子……真是在外边自在惯了,回到家也不知道避讳点父母。”
高母朝着老公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呀!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被爱人这样子对待啊?”
“这样子?是哪个样子?”高父追问。
“大大方方的样子,肆无忌惮的样子,如胶似漆的样子!薇薇总算是开窍了,不像你,呆头呆脑的!”
齐霁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高薇房间里的各种物品。相框里颇有年代感的照片,书架上有些泛黄的书,墙上大大小小的奖状,柜子里各式各样的奖杯,都给她一种探秘寻宝的感觉。
高薇依旧是齐霁探秘的搭档,她也想在一片空白的记忆中,填充一些成长的片段。
“我小时候可真是优秀啊!”高薇摸了摸仍旧金光闪闪的奖杯。
“也不一定……”齐霁笑得很隐晦。
“为什么不一定。不优秀,能有这么多奖杯和奖状吗?”
“这些都是书法比赛和绘画比赛的。我看了这么半天,没有看到一个文化课的。”
高薇很不服气,扯着嗓子问了起来:“妈……我小时候的文化课怎么样?”
高母很喜欢自己被需要,即使放弃春晚,也要冲进女儿的房间:“一塌糊涂!上课就睡觉,看见歪门邪道的闲书就来精神!为了给你补习文化课,我和你爸可真是没少花钱!”
高薇使尽浑身解数,才把妈妈请了出去,一本正经的对着齐霁说:“我一个美术生,文化课差一点很正常!时间都用在天赋点上了,没空学别的!”
齐霁回想起自己穿过来后看到的那些似曾相识的诗词,纷纷属了其他朝代其他文人的姓名,只觉得好笑。自己竟然还逼着四哥下旨编着《敕修慕容文集》,还好被黎命长那个混球毁了书,要不然岂不是逼得后世文人们没有办法执笔?
挑起呆雁依旧滑嫩动人的下巴,齐霁戏谑说:“文化课差一点也没关系,能背过就行。关键时刻,还可以拿出来应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