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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仙界的七十三年,天上的七十三天,一个不前不后的时间,盘古殿里一声震动,如同巨大的鼓声,掀翻了周边的一切。

成了?那些仙佛妖魔不确定。

但没有人敢打赌,纷纷远离此地。

轰隆轰隆,连续很多声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倒霉的神仙挡在半路,被撞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发出奇奇怪怪的声响。幸存者定睛一瞧,竟然是祖巫殿。

十二座巨大的祖巫殿,从四面八方飞来,追随着阵旗,守护在盘古殿周边,面向盘古殿而矗立。像那十二杆旗子一样,互相连接。

有的空空荡荡,有的还有护卫队。但无论有没有守卫者,都让人不敢直视。

还来不及逃亡的神仙,被烛龙灯的一把火引燃。厉害的金仙被烧得满头白发,面容苍老,又被烛照的卫队收割了头颅。金仙以下全被烧成飞灰。

太恐怖了,简直就是在屠戮。

连围观的神仙都不敢停留。

他们纷纷飞走,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就连广成子都飞回了洞府。

其实这一刻,桑天子也想逃走,和别的神仙逃走的理由不同,他逃走,是因为盘古殿的力之大道扩张了,把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真气淹没。他倒不担心被力之大道毁灭,他更担心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可他开始担心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而当他看到女娲娘娘在干什么,他就注定死在里面,绝不可能逃离。

女娲娘娘微笑地问:“好看吗?”

女娲娘娘的记忆,自然是极好看的——她为了看清桑天子的一切,在这个桑天子无法抵达的地方,用道法将她自己的神识,和桑天子的神识完全合在一起。她看到了桑天子的一切,代价是,她的记忆也被桑天子看到——但是,只要她不让桑天子出去,这就成了单方面的掠夺。

这也正是为什么,当那些变化身进来,察觉到女娲娘娘做了什么,想要逃走的原因。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他很快停下了,他知道他逃不了,他也知道万一他逃出去,他的本体也会因为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被女娲娘娘抹杀。他看到的东西,不是关系好就能保留的。

他心中很多埋怨,若是平时,他不会说出来,但现在,他连埋怨都隐藏不住。

没辙了,他无奈地说:“娘娘,你这么做,太不讲理了。”

女娲娘娘却笑了,说:“你要是早就坦白,我怎么会这么做?这么做,我还要冒很大的风险呢。都是你的错。你要是早就坦白,我还会帮助你,告诉你你真正的源头。你以为你是后世穿越来的?你以为你是洪荒遁去的一?”

“我知道了,我是东皇钟的钟灵嘛,你的记忆里有这推算。”桑天子已经从女娲娘娘的记忆里看到了,“不过你看到这些又有什么用?”

女娲娘娘说:“不如你来告诉我,看到了这些有什么用?”

桑天子羡慕又咬牙切齿地说:“你无非知道我为什么能炼化东皇钟,无非把我看到的东西,把我的智慧纳为己有,无非变得更强。可你都是圣人了,你还用得着?”

他边说边看女娲娘娘的记忆,她确实用得着,这世间还有比圣人更强的境界,天道圣人之上还有大道圣人,还有鸿钧那样的合道者,还有至道者,还有盘古那样的破道者——鸿蒙走到了尽头,诞生了盘古这个破道者,洪荒走到了尽头,也会有另一个破道者诞生。而每个圣人,每个混元大罗金仙,都将成为一个神魔。

女娲娘娘说:“你接着说。”

桑天子说:“都怪烛九阴那个混蛋,要不是他的预言惹你怀疑,你肯定不会冒这个风险的吧?你不觉得,他也会乱看吗?”

女娲娘娘说:“你想借我的手,报个仇?后土会不高兴的。”

桑天子说:“算了。等会我死了,连为什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报什么仇。只是娘娘这么做,实在太伤人,我一直很尊敬你……”说到这他又停下,他想到,女娲娘娘看穿了他全部的想法,他根本瞒不过去,“呃,顺口了。我不想跟你说话。”

“无知也挺好的。”女娲娘娘笑说,“你我都认可,你这些变化身必须死掉,所以你别怪我手段狠毒。你喜欢嫦娥对吗,我会给你一场幻境,让你在另一个世界里,去洪荒的尽头消亡。那也是你的归途。”

桑天子说:“真的和假的,还是不一样的。永远不一样。”

女娲娘娘说:“你可以骗自己,告诉自己那都是真的,你会好受一些。等到终点,你再告诉自己那都是假的,你还会好受一些。”

除了这样,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桑天子叹说:“娘娘,我的归途是这样,你的呢?”

“放肆。”女娲娘娘很不悦,很快又意识到桑天子为什么这么问,因她也曾是鸿蒙时期的神魔。她说,“不要盯着我的伤口看,我也不会盯着你的伤口。”

看记忆,也可以有重点。

桑天子换了个角度,去看女娲娘娘的修行,看她修行的法门,领悟的道。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那是女娲娘娘生活过的世界,那里是被毁灭的鸿蒙……

他的诸多变化身,用各种角度在那里修行,独立苍茫或醉生梦死。

亿万年修行,亿万种可能,如同亿万个泡沫,在幻境里湮灭。给了女娲娘娘亿万种不同的角度,再次亿万次看见自己。

那是如此珍贵,又一再破灭的泡沫,在盘古殿里发生。

演化到最后,连女娲娘娘都几乎不能自拔,不忍从她的回忆里回来。原来,至高无上的圣人也曾是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原来,她也宁愿永远被人庇护……

还能说什么呢?一切都要消失。

所有的记忆,只在她自己记忆深处存在。

她睁开眼时,盘古殿里的血已经消失,被祖巫吸收进自己的身体里。她还要做两件事,一件事是抹去祖巫的记忆,另一件事是抹去她自己的存在。因为她现在的这个身体也是桑天子的变化,如果出去,也会暴露她做的事。她把两件事合二为一,她燃烧着,融入祖巫的身躯里。沿途烧掉一切不该存在的东西。

只剩下祖巫,诞生懵懂的生机。

有一股欲望催促他走出去。当他从盘古殿走出去,十二杆空荡荡的旗子追随,桑天子的记忆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然后桑天子发现,他对盘古殿里的一切一无所知。就像那段时间都不曾存在过。

“发生了什么?”

桑天子想起娲皇宫里,女娲娘娘身上绽放霞光万象,引他悟道。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很想问问,正好他在娲皇宫。

可是当女娲睁开眼,看到他,受到了惊吓似的,一掌把他打出去,把他打成了一滩血。他还没开口呢。难道在里面,他冒犯了女娲娘娘?他浑身惊悚。

女娲娘娘自己吓到自己,意识到之后,立刻把他抓了回去,重塑他的身体。却把他变成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他在火蛇部落时穿的破烂衣服。她指责说:“你一个大男人,跑到我的宫里来,乍一看,我还以为是贼呢。还是这样看着顺眼。你以后就做我的童子,取名铃铛。别在那龇牙咧嘴,干活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铃铛苦着脸说:“娘娘,您刚才是不是做梦了?”

女娲娘娘笑说:“是啊,梦到了我小的时候。对了,好久没去兄长那里了,你留在宫里看家,不要随便出去走动。”

铃铛只能无奈回道:“遵命。”

他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出想问的问题。他怀疑,女娲娘娘是故意的。故意打他一下,故意这个时候离开,但他没有任何证据。

算了,问也问不出来,不问了。

桑天子在盘古殿前,熟悉着他的新身体——祖巫,肉身强大到极致的种族,他的这个身体,呈人形,对十二祖巫的能力,都有一点涉猎,但他最强大的能力却是再生——他本以为自己是战斗型的,不清楚这祖巫身为什么让他随时通过大道之力恢复。他想,这适合逃命,却不适合战斗。因为一只蚂蚁,就算随时可以死而复生,也逃不过人的碾压。若被封在一个玻璃球里,蚂蚁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

但想这些并没有用处,既来之则安之。他先是恢复消失的变化身。他撒血成兵,将所有的变化身化出,对着洪荒发出他的第一声质疑,“打来打去,有用吗?”

其实是有用的。他的变化身毕竟死过,新化出的变化身,基本都是样子货,没有一个超过金仙法力的。不过那些变化身,能驾驭很多很奇特的道。比之前顺畅,比之前前途光明。假以时日,必能更胜往昔。

那些不知道虚实的人,胆战心惊。

见他出来,烛照带头前来拜见,“烛龙部落烛照,拜见祖巫大人。”

那些卫兵,也都前来跪拜,包括之前火神宫里结仇的那一家子,虔诚地跪在了桑天子面前。因为桑天子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祖巫,自然成了巫族的族长。

桑天子说:“起来。巫族虽然不再统治洪荒,仍然是洪荒的主人之一,作为盘古大神的后裔,尔等受盘古大神意志指引来到此地,以后团结一致,守护盘古殿。盘古殿是巫族的盘古殿,巫族是大家的巫族,从今日起,尔等组建盘古护卫队。洪荒都是盘古的子民,盘古护卫队囊括一切种族,一切规矩,也将由所有种族共同决定。此盘古护卫队的权力在我之上,也在诸位之上,我等都属于护卫队的一员。”

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多信息,烛照有点懵,问道:“敢问,若这个护卫队受所有种族掌控,他们要是对我等不利呢?”

桑天子说:“所以我保留一票否决权。尔等加起来,也有一张一票否决权。这样一来,要是听到有谁提出对巫族不利的东西,你们就把它否决了即可。”

烛照问:“别的种族不同意呢?”

如果让他自己给答案,不同意就打到他们同意为止。

现在有祖巫在,他们怕谁?

桑天子说:“自愿加入,不同意就别理他们,以后投票也别管他们。”

烛照琢磨着,总觉得不太靠谱。

桑天子也不确定此事一定能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做点事。因为若把所有种族聚集起来,说的大了,等同于再建一个天庭;说的小,也是再建一个巫界。若是不成,若是最终只能被困在盘古殿附近,也不会坏到哪儿去。

“就这样,你们先做,若有问题,可以去天庭找三霄娘娘和焦叶问问,她们都有点经验。”桑天子着急去别的地方,说,“先这样,有事以后再说。”

说完,他带着十二杆大旗,收起变化身,三步并做两步,没用地仙界的一日,便来到太阴星上。他第一次踏入这里,但早就看过很多回了。熟悉又陌生的月桂前,一个壮汉拿着把斧头,砍伐着永远无法砍倒的桂树。

他走过去,用血气也意志压制住那个壮汉,无话可劝,唯有一声叹息。

嫦娥抱着琴,款款走了出来。

玉兔和金蟾跟在后头,面带疑惑。

桑天子却要先走一步,说:“我在玄龟道场等你。”

带着一个挣扎的累赘,他的速度慢了些。

嫦娥追了一步,跟他并肩走,说:“你找到第十支箭了吗?”

桑天子说:“没人告诉你,那支箭一直在你头顶么?”

嫦娥头上的那个普通的钗子,就是第十支箭。桑天子早就知道了,一直没说。嫦娥竟然不知道,恍惚地摸了一下,说:“原来如此,怪不得我那么习惯用它。不过,你这是要带他去哪儿,你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桑天子笑说:“不知道了吧,后土娘娘去混沌的时候,找到了解决办法。”

嫦娥恍然,“原来是后土娘娘。”

“也不全是,我也有点功劳。”

“好吧。”嫦娥兴致不是很高,所以略显冷漠。这是她许多年留下的结,如今就要有了结果,她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

她从前冷漠,现在也冷漠。

桑天子说:“其实你可以晚点再去,不会有那么多人看着我们。”

嫦娥身上,总是缠绕着很多目光,这么走一路,以后说不清有多少麻烦。

嫦娥说:“可我怎么能不送他呢?师父,后土娘娘有没有告诉你结局,他是会去轮回转世,还是还有一线生机?”

“不知道。嗯,你叫我什么?”

“师父啊。”嫦娥说,“别隐藏了吧,不说出来,你我的麻烦更多。”

桑天子翻了个白眼,说:“行吧,算你有道理。”他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娘娘没有告诉我更多。希望有好结局吧,后羿是我崇敬的英雄,我会全力以赴。”

师徒关系,让神识扫过这里的人相当震惊,也相当意外。

他们怎么会是这种关系?

不过,幸好他们是这种关系。

其实现在公布他们的关系,已经没那么反差了,刚拜师的时候若是传出来,那反差才大呢。闹出的乱子也大。

以他当时的实力,很难应付。

现在却还好,没有人抓住一个祖巫的肩膀,质问他怎么收了徒弟。

但因为嫦娥的关系,很多人都有意看一场热闹。

再加上后羿的关系,连如来都跑去挑了个位子。经常闻名而很少有人见到的冥河老祖,一直安静修行的镇元子,燃灯古佛,广成子,都去混沌旁观。他们也算老熟人,摆了酒水,谈一些没有人知道的事。

桑天子如今算是彻底进入了他们的视野,已经有资格坐下与他们一起论道。但究竟能不能坐得住,还得看接下来的表现。

桑天子自己倒没想过那些有的没的,他仍担心事情出现差错。

后土娘娘说得太模糊了。只说在混沌中施法,可以破了算计,怎么施法,又为什么可以破了算计,却不知道。

肉到了嘴边,仍要小心谨慎。

不然,还是有可能出问题。

玄龟道场中,桑天子的本体,自我尸,玄龟身和无当圣母一起赶至。

有他们帮衬着,更让人心安。

桑天子问:“嫦娥,你准备好了?”

嫦娥跟桑天子一样,不知道准备什么,“没,没准备好。”

桑天子说:“我也没什么准备,但后土娘娘不会诳人,她说可以,应该就可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渔鼓和落宝金钱你先拿着,情急时防御一二。”

看到落宝金钱,燃灯古佛道了一声,“我佛慈悲。”惹得众大能若有若无的笑。

嫦娥却意外,“为何我要防护?”

桑天子说:“忘了跟你说了,我之前见过伏羲大神,他为我讲起那些事里的因果。总之就是,他们布置的这个局,不光针对后羿,也针对你。只要第十支箭射出去,无论是谁射出的箭矢,无论是从哪里射出来的,最后都会指向你。”

嫦娥吓得退了一步,“可是姐姐说,姐姐……”她没有说出来。

羲和跟她讲过,吴刚是后羿的孽身,也是她的鬼门关,只有找到后羿的弓和箭,除掉后羿,她害死金乌的恩怨才算了结。

没想到,没想到羲和是要杀她!

说到这里,嫦娥明白了羲和可能用的手段,也想到了解法。

嫦娥接了法宝,先护住自身,问道:“那张弓在哪里?”

她有了主意,桑天子正好轻松以对,他把后羿的弓交给她,说:“里面的神魔血咒我已经解了,但你最好还是查查,看有没有留下祸患。”

“神魔血咒?”嫦娥一颤,她知道那是什么。这真是,不想给她活路。羲和啊,一点不讲姐妹情面。好在已经过去很久,当时不可能解开的难题,现在也被时间解决了。

她听从桑天子的劝告,好好检查那张弓,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又请无当圣母帮忙检查一遍,才放心。

继而又检查她的那只寻常的钗子。

才解开其中的禁制,一股带着庞大威压的血气便朝她席卷去,她早有准备,将那血气打向了祖巫身。祖巫身颇为舒适。

那是羲和的血,被邪恶的邪法诅咒过,而施展那邪法用的血,是后羿的血。

如果在洪荒里,这支箭矢一旦被催发,一定会因为羲和的原因,被太阴星所吸引,太阴星上住着的嫦娥,因为太阴之气太盛而被瞄准。

但是在混沌里,不受洪荒那些道则影响,故而可以让祖巫来承受这血气。

对祖巫来说,带着诅咒的血跟平常的血并没有什么区别。煞气、诅咒,本就是祖巫壮大自己最好的两种力量。遥想当年,十二祖巫诞生的盘古殿,煞气冲天。而桑天子用的那十二杆大旗,里面也有相当的血煞。对他来说,这都是大补。

那张弓里的神魔血咒空了,箭矢里的算计也空了。还有一个人,失神地站在那里。吴刚,或者说后羿,他的意志在沸腾。

无当圣母注意到他的怪状,按住他的肩头,忽然一颤,说:“他要爆开了。”

嫦娥恍惚一颤,说:“师父,他要是爆开,就死定了。请你帮帮他。”

桑天子也想帮,可是怎么帮啊?他现在只有压制住,可是谁不知道,如果一颗炸弹要爆炸,压制得越狠,炸的就越厉害。

无当圣母思索说:“你们都是巫族,你与他同源,又刚刚融了他的血脉,必然能与他相融。从外面压制不住,你渗透到里面,或许能压制住。”

桑天子一琢磨,也对,一个炸弹要爆了,只要把里面的火药解决了,就不会爆了。

他说:“我试试。”

于是他先用十二杆旗子布阵,镇压吴刚,然后将祖巫身的血伸进吴刚的身体里,在巨大的压力下,冲击核心最暴虐的地方。而那暴虐,也顺着他留下的缺口冲击他。

他们在深处互相遇见……

他不知道后羿看到了什么,但他看到让人震惊的东西。

在那个叫吴刚的身体里,在那重重的封印之下,一团炽烈的太阳真火,灼烧着一个巨大的怨念。火永远不熄灭,怨念在无尽的悲哀中重生。而那封印里还封着一层层的幻境,幻境里是嫦娥的身影。一旦后羿的怨念想要冲开封印时,那幻境便会演化出难以置信的场景:嫦娥各种被折磨,各种惨死。

桑天子都看蒙了,这什么坏人,能想到这么恶心的惩罚别人的主意?

不过想想羲和受的罪,十个儿子死了九个,也没法指责她。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这场悲剧里,没有胜利者。

桑天子也无法安抚那股怨念。他能做到的,只是抽走火焰,再解开那一层层幻境,让怨念不那么暴躁,然后从内部,一层一层地将那邪恶的身躯溶解。

谁也没有告诉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有一个阴险的布局,藏在吴刚的斧头里。

当他一层一层安抚幻境,一个劲儿地用另一种幻境安抚怨念,一直来到那斧头上,斧头里忽然绽放一缕光,斩向后羿。

这几乎算恶毒了。

把人逼得怨念横生,以至于把自己最钟爱的一切都毁掉,连幻境都不留一点,还不够,最后等人家要挣脱时,还要一斧头送他去死。

羲和想到这个主意,一定很得意。

已经走到这一步,桑天子不能让羲和得逞,他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那一击。在广成子惊喜的目光里,他飞了出去,他的胸口一下子爆开,把他炸成两截。但他的本体立刻伸手拦住无当圣母,说:“不用过去,我没事。后羿也没事。”

幸好,后羿的怨念被他控制住了,不然这一下,一定爆开了。

没有爆开,是一大幸事。还有另一件幸事:在广成子一等惊愕的目光下,桑天子的祖巫身瞬息重聚,一点伤都找不到。

冥河老祖瞪大眼,问:“诸位道友可曾见过这样的能力?”

镇元子说:“听闻道祖本为神兽蛐蟮,有不死之身。一息不灭,迎道而生。”

广成子不服,说:“他一个小辈,岂能跟道祖相提并论?”

冥河老祖不置可否,喝了口酒。

桑天子用的是祖巫身的再生能力。他并不知晓道祖的隐秘,第一次受伤,第一次用这个能力,感觉很不错。有这能力,他想,以后跟人打架,完全可以随时拼命。

无当圣母问:“你这是?”

“祖巫嘛,总得有点无敌的本领。”桑天子保留一点秘密,说:“先不说这个,这斧头里面有问题,等我再看看,是不是还藏着后招?”

众人也都把目光聚焦在今天的正事上。同时都运功提防着。

只见桑天子继续解那斧头,斧头里已经没有杀机,解开了外壳,里面是森森白骨。那是后羿的骨头,被人活生生抽了出来,炼成那个样子。桑天子看得胆寒,暗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尤其不能结死仇。

太狠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哪有这么折磨人的。让人半死不活,哀怨着存在。

到这里,局算是解了。

桑天子一点不高兴。

也不想说话,只是沉默着。

沉默中,后羿的怨念挣脱躯体走出来,他的意志凝聚成一点真灵,保留着他的一点理智,竟对桑天子躬身行礼,用呜咽的声音说:“多谢大人相助。”

桑天子愕然,问:“你还存在?”

后羿说:“总算没丢盘古神的脸面。”他扫过众人,看向嫦娥,说,“真好啊,还能看见你。我知道,我要为夸父报仇,要为巫族征战,就会辜负你,所以我选择独自面对我的业力。你不要恨我,也不要为我伤心,这是我的选择,我乐意接受。我听到娘娘的声音,我要去转世,嫦娥,你愿意送我一程么?”

嫦娥忽然变得有点胆怯,问道:“你不恨我吗?一切因我而起?”

后羿沙哑而温柔地说:“与你无关。一切因巫妖的战争而起。如今战争结束了,仅此而已。就算没有那件事,我也会战死沙场,所以,跟我一起放下吧。”

听后羿这么说,桑天子知道,嫦娥为什么选择他了。

冥河老祖说:“后羿,如果安稳地修到今天,也该是祖巫之身了。我当初跟他打过一架,你们都得承认,他是个英雄。”

镇元子举杯请道:“敬后羿。”

如来,燃灯和广成子,以及别处观望的人,也都纷纷举杯,敬英雄,敬后羿。

在这样的敬意里,嫦娥带着后羿的“怨念”,回洪荒,去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