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北发现赵和平变了。
赵和平也发现苏小北变了。
才两年,她已经不能把傻儿子的小脑袋按在胸口把他的头发揉成鸡窝了。
已经满十周岁的赵和平,和她一般高了。
可她还是一把就抱住了他,啥都没说,伏在他稚嫩的肩膀上呜呜的哭起来。
把一脑门子都想着怎么挣钱的赵和平整得一脸懵:
“哎哎哎!苏小北你别哭啊,怎么了?韩春风有外遇了?”
他本来一句玩笑之语,没想到却一语中的。
只不过对象搞反了。
苏小北一听这话哭得更大声了。
大夏天的,把他的体恤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遭遇了什么生化攻击。
安抚了好半天,她才停止了泪腺排毒,抽抽搭搭的把她要说的事说了。
“傻儿子,我怎么办?”
赵和平懵懵的挠了挠头,下意识的反问一句:“那个人爱你吗?”
苏小北红着脸点了点头。
“他说他对我一见钟情,我感觉得到他对我是真心的。”
赵和平又问了一句:“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瞧瞧,一个当儿子的问他干妈,你和那个野男人有没有牵过小手亲过小嘴滚过小床单。
这让当妈的怎么回答?何况还是她主动教学的。
苏小北被问得脸红成了小龙虾,耳垂都能滴下血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拍了拍苏小北的肩膀,惆怅的出门,“我还小,管不了这种事情。”
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干爸,一个是干妈。
他也很难选。
就冲着当年韩春风看都不看那辆女士自行车一眼就抱着他和安惠回宿舍清理伤口包扎,他也不能只站在苏小北这边。
该做选择的是三个当事人。
临出门前,他回头对她说:“苏小北,你应该和韩春风就你们的婚姻状态好好谈谈。”
离了婚还能做朋友的夫妻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而已。
苏小北问道:“怎么谈?谈什么?”
他定定的想了一会儿,“谈家庭成员,谈感受,谈孩子的成长,谈未来。”
这件事他很难处理。
他一个连婚都没结过的人怎么会去处理离婚的事情。
离婚又不像分手,还要牵扯到抚养权和财产分割等等一系列法律问题。
分手就简单了,一句“我累了”,或者一句“我们不合适”就能单方面终结一段事实婚姻的关系。
还好韩春风已经退伍了,不然这事会更严重。
…
罗镇西和王可儿正喝着茶,叱咤风云的罗远济正面带笑容的泡着茶。
收拾好情绪的赵和平走进门,又变成了那个世界首富。
“罗爷爷,二叔,可儿姐,”赵和平斟酌着说道,“我想组一个财团到上海投资,参与人数不用太多,但一定要有很深厚的经济实力。”
他选择性的忽略了李诚作为商会会长作出最少500亿元港币投资的承诺。
有一说一,富豪们五年内要把这么一大笔投资和他一起砸在上海滩,已经很壕很仗义了,至少能把半个浦东都盖上新楼。
但,那不是他想要建设的那座魔都。
要知道他买下的横滨地标大厦当初从设计到建成,花了超过1亿美元的建筑成本,要不是他挑破了泡沫,10亿美元都买不下来。
他现在要组建的财团,是一个随时能抽出资金来应对危机的利益共同体,以便在经济危机来临时能帮助更多的同伴撑过去。
他要当资金的管理者,而不是万一事到临头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去陪人家打三个月的牌,喝到胃溃疡才借到钱的孙子。
他把上海定为下一阶段建设的重点目标,就是因为这座对外窗口的发展前景比任何其他地方都要广阔。
株洲湾虽然地理位置很好,但建成之后有很多城市功能会和香港重合。
家人们也许会感到很疑惑:株洲湾和深圳距离香港那么近,既然香港房价那么高,在株洲湾的大几十万亩地上多盖点房子让香港人过来买房子不就好了?
可这样真的不行。
咱们先不说两地福利、政策等等那些差异,就单说炒房这个问题。
炒房客会把房价炒出和普通人月收入相差到一本族谱那么大的距离,刚需人群还是一样买不起房。
殊不知香港房地产最火爆的时候,投机者们只要能从房地产商那里抢到楼花,出门转手卖给真正需要买房的购房者就能赚大两百万!
这可是楼花啊!连首付都不是!
就花个几万块钱抢到认购资格,相当于你交了定金拿到了号,出门转手就能狂赚将近上百倍!
有一套房子的会把房子抵押给银行,拿去做第二套房子的首付,如此循环反复,把房子弄出一个供不应求的假象!房价就会坐火箭一样飞升!
所有炒房客们都是这么干的,房地产商乐得自己的房子卖出高价好去拿更多的地从银行贷到更多的款。
银行业为了能多挣利息,甚至可以置法律条文和行业规则而不顾,违规放贷给房产商和炒房客!
气球越吹越大越吹越薄,到了某个临界点,一粒灰尘掉在上面都能把气球戳破。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做迟早都会出问题,但人性的贪婪和侥幸却让所有人都失去理智。
从某个角度而言,房地产商、炒房客和银行比金融市场上的资本更为可恶!
金融大鳄们搜刮的是股市汇市等等其他行业里那些投资者的钱,而上面提到的这些人,吸的是大多数只能靠微薄的收入维持日常生活开支的普通人的血!
所以历次经济危机中跳楼的那些房地产商、炒房客和破产的银行,100个人里至少有99个半压根不值得同情。
可最终全社会却要为他们的贪婪而买单,承受经济危机带来的毁灭性后果。
这样是不对的。
…
赵和平很清楚危机是从哪里开始的,更清楚整个社会在危机笼罩之下会发生什么。
但他对此也没有办法,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支撑这些贪婪的背后有两个名词,一个叫做“土地财政”,另一个叫做“税收”。
他改变不了人性也抵挡不住历史的滚滚车轮,但他至少能拿起手中的哨子,提前两年当一个吹哨人。
还好,他手上现在既有在内地发行的《南方报》,还有在香港发行的《远大时报》。
见过太多吹哨人不得好死的下场,赵和平决定换一种方式吹哨。
他让罗远济将远大集团的地产项目全部改成只租不售,包括在售的在建的以及将来的所有项目。
自然也就包括即将开发的上海等地。
这样做的弊端显而易见,在圈地浪潮中,远大集团的资金回笼会放缓,就会导致失去更多的投资机会,从而极大限制企业的发展速度。
但好处是房地产的收入能细水长流,也能在某些时刻设定价格底线,力挽狂澜。
不是咱吹牛,若是他这时候按照其他无良房地产商那么搞,不出十年,整个沿海地区至少一半未开发的土地都会变成远大集团和罗氏家族的自留地!
他的项目启动资金就不是任何人能比的。
他有320亿美元还在金融市场上每天给他赚钱,还有日进斗金的半导体和互联网企业!
他不想成为最大的私营地主,因为那样也是不对的。
国家要更好更快的发展,就得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不然俄罗斯的命运就会在华夏大地上重演。
更何况那些经济寡头们,等他支持的那位朋友上台以后,就是清算他们命运的时刻。
只要赵和平不脑抽,在这个时代去搞什么星舰计划,他所布局的所有产业就不会出现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我们现在没办法去改变那些既定的政策,所以只能未雨绸缪提前做一些准备工作,但愿,到时候能让跳楼的人数少一些。”
(只租不售不是赵和平发明的,他借鉴的是李诚的成功经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