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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作壁上观,除了关键时刻就没出过声的张木莲和秦小妹眼看事情成了,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喜色。

张木莲站起来开口道:“现在是啥意思?要娃的是你们,不要的也是你们,耍着我们玩儿呢?都把话说清楚!大家还等着上工干活呢,就你们这么闹得闹到啥时候去?”

“可不是嘛~”秀珍一撇嘴,满脸的不乐意落在钱老大两口子眼里,更加坚定了他们心中的猜想。

这骚婆娘!估计早找好下家了,就等着把拖油瓶丢给他们呐!

还没等他们骂出声来,就听秀珍委屈道:“说好了只要把妹娃留下,这家里的东西要啥给啥随便俺挑,这才挑了几件就不愿意了,还要把娃给俺,这不是逗着人玩儿吗?俺可不愿意!俺只要东西,不要娃!”

“你个烂货!”钱大嫂气的脸红脖子粗,冲上去就要抢秀珍怀里的猪油罐,被妇联的同志给拉住了还蹦跶着跳起来骂。

“还没离婚呢,你就想着找下家了?呸!不要脸的玩意儿!告诉你,你自己生的赔钱货你自己领走!想留在这家里吃闲饭,不可能!”

“那话可是你说的,咋能说话不算数?这么多人都看着呢!”秀珍显然不服气,怀里搂着猪油罐还要腾出手去提腊肉,

那些可是家里好几年的存粮啊!钱老大也忍不住了,丢下手里杵着的烧火棍一下扑倒在粮食袋上,叫道:“说出来的话咋哩?我们一家说出来的话本来就不算数,还差这一件吗?告诉你,娃我们不要了!东西你一样也别想拿走!”

真是没完没了,张木莲眼看又要打起来,赶忙示意妇联的同志们上手把这两个老货拉开,将秀珍拿出来的东西一件件摆到院子中心才道:

“你们也太不像话了!咱们这么多人放下手里的事情不做,来解决你家里的问题,你们就这么耍着人玩儿?

告诉你们,再敢大喊大叫胡搅蛮缠,就都拖到公屋里去打嘴巴、背检讨书!啥时候知道错了啥时候再解决问题!”

老虎不发威,真当人是病猫了,好歹也是妇女主任,虽然清官难断家务事,可闹腾也得有个限度。

总这样车轱辘话来回说,自己说出去的话自己又不认,这官司得断到啥时候去?

见张木莲翻了脸,妇联的几个妇女又有力气,拖起钱老大就要去公屋,那架势就跟要拖人上断头台似的,可把钱大嫂吓完了。

她挣扎着一把将男人抱住不让妇联的人拖走,然后才道:“对不住对不住!再也不敢了!真再也不敢了!不是我们要胡搅蛮缠啊,是···是秀珍那贱人胃口太大了!大家瞧瞧这些东西吧,这是我们所有的家底儿呀,都给了她一大家子人可咋活啊!”

现在知道囊中羞涩了,那刚才死要面子吹牛干啥?好多社员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将钱老大家的“家底”数了又数,笑了又笑。

没拦着他们,秦小妹挪来板凳,张木莲坐下才道:“不能都给,但也没有不给的道理,你话说的不明白,还不是胡搅蛮缠?”

钱大嫂心里那个痛啊,这些东西都是家里正得用的,没了上哪儿找去?

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分给秀珍,即使害怕张木莲,还是顶嘴道:“刚不是说了把妹娃给她吗?不算一样也没给呀···”

“胡闹!”钱大嫂此话一出,张木莲突然发了大火,指着她鼻子骂道:“那是个人!活生生的人!能算成个物件儿被你想分给谁就分给谁?孩子给谁养和离婚分东西是两码事儿,不能混为一谈!”

换言之,不管妹娃是给秀珍带着,还是留在老钱家,都不影响离婚分东西,该给还得给。

“咋···咋能这样···”钱大嫂没想到她们都不要妹娃了,还要分东西给秀珍,内心是十万个舍不得。

当然,这里的舍不得指的是舍不得那半罐猪油,不是妹娃。

犹豫不决,目光不停在秀珍刚才搬出来的这些东西上打转,半晌,钱大嫂才苦涩道:“这···这些东西真的不能给她!主任,能不能判他们小两口不离婚?咱们还和以前一样过日子行不行?”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即使是妇女主任也不能不调解夫妻矛盾就主张离婚。

果然,张木莲没再坚持,只是皱眉道:“这你就问错人了,又不是我要他们离婚的,你问秀珍吧。”

问秀珍?哎呀~问秀珍好啊!

钱大娘面上一喜,进门儿五年,她早把大儿媳妇拿捏死死的,知道她心善耳根子又软,是最没脾气的人。

只要张木莲别多管闲事,今天这事儿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思及此,钱大嫂绽放出一个无比和蔼可亲的笑容,面向秀珍一脸讨好道:“好媳妇~以前是娘对不住你,你别怪娘。你看,你跟二娃都有闺女了,你再找一个指定不能和亲爹似的对妹娃好!

毕竟谁能亲的过亲爹亲爷奶呐是不是?快别闹了,只要你点头说个好,咱们就还和以前一样过日子,行不行?”

从来没见过这老货如此谄媚的模样,秀珍骇的后脊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和以前一样过日子?说的好像以前过的是神仙日子似的,她要还想和以前一样过日子,今天就不闹这一遭了!

也不知道自己从前到底是有多包子,都闹这么大阵仗了,这一大家子还看不明白,以为她是一时兴起闹脾气,冷静下来还会继续回来过日子呐。

内心有些苦涩,秀珍看了看钱大嫂那笑容牵强,硬挤出一堆老褶子的脸,默默移开目光。

突然!她侧过身一把抽出老公公身下压着的粮食口袋,把钱老大扯的摔在地上,又是一通咒骂。

只当是没看见地上的人,秀珍道:“这婚是一定要离的,先前你们说要妹娃现在又不要了,俺不和你们计较,也可以退一步把妹娃领走。但东西,得多分!”

这咋还加价了!钱大嫂急了,正要说话,就听秀珍紧接着又道:“不想多分也行,那妹娃俺就不带走了,还是那句话,别影响俺再嫁。”

是留下妹娃在家,将秀珍自己挣的东西分给她带走;还是出点儿血,把赔钱货也一起打发了,这是个问题。

钱大嫂颓然的坐在地上,不明白为啥闹来闹去闹到最后啥也没守住,人和东西都没了,连带着脸一起丢的干干净净。

秀珍现在叫她选,好像将主动权放在了她手上,可只有钱大嫂自己知道,无论她选哪一个都是大出血,她一个也不想选啊!

这边钱大嫂内心天人交战,脸色越来越难看,连钱老大倒在地上蛄蛹了半天也喊了半天,都没看一眼。

那边钱二娃倒是无能狂怒,狠狠发了一通脾气,估计是秀珍一口一个再嫁刺激到了他,可那又怎么样呐?

人都要和你离婚了,以后两个人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与谁相干,难道你还管得着人家再不再嫁?